沈小玉點點頭,手仍忙碌的揮動著。
「這我知曉。我還要再多做幾道糕點,雙花糕、百香羹、一晶酥是宮中唯有在賀宴時才會出現的,我想夫人應該會喜歡。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要再多做一些招待客人的就可以了。」
才說著,一陣懊惱的嗟歎聲自外頭傳了進來。
「怎麼辦才好、怎麼辦才好?」
沈小玉一轉頭,只見范舒羽一臉煩惱的走了進來。
沈小玉當場放下手裡忙著的東西望著她。
「怎麼啦?瞧你眉頭都快打結了。」
范舒羽咬咬唇,然後才道:「我真是敗給我娘了,好好的突然說想梳梳宮中的髮髻,這種技術誰會啊?她不擺明了在刁難我們嗎?可她偏說今日她是主角、她最大,要梳不成這壽筵她也不辦了。」
沈小玉一聽,當然拉下一張臉。
「你娘怎麼這般愛使性子啊?」真是夠了!
范舒羽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都是我不好啦!前些日子向她誇了幾句宮中的髮髻多好看多好看的,誰知她今日心血來潮便要梳,從京城裡找來的梳頭小妹哪會啊?梳了幾個樣式給她挑,她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那小妹就給她趕出去了。」
沈小玉邊解圍裙邊道:「你娘可真會找麻煩。」
「小玉,你解下圍裙要幹啥?」
「幫你娘梳頭啊!」洗淨雙手,沈小玉轉過身來。「我在宮中待了十二年,啥流行的髮髻沒梳過?愛貴妃的頭髮都是讓我梳理的,你娘不是想梳宮中髮髻嗎?剛好我會啊!」
范舒羽一聽,簡直欣喜萬分。「真的?」
「我騙你作啥?」沈小玉板起臉,這可是她的另一項拿手絕活耶!
見她臭著一張臉,范舒羽這才又是鞠躬又是啥腰的道歉。
「對不起嘛!小玉,你就別氣了,我娘不是每次都這般難搞的,她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嘛!人都會這樣的,再加上我將宮中的髮髻說得活靈活現,她自然會想嘗試看看了。」
「我知曉、我知曉,咱們快走吧!」
迅速來到范母房內,范母見了沈小玉,立刻板起一張臉孔。
「你這丫頭跑到這兒來作啥?你不是在灶房裡忙著嗎?要忙便快去忙,我可沒要你過來伺候我,況且我也不敢當,倘若你跑去向行兒訴苦,那我不是要讓他給趕回洛陽了?」
沈小玉連哼了兩聲,還是忍下怒氣道:「舒羽說您想梳宮中的髮髻。」
范母聞言,不以為然的瞟了她一眼。「是又如何?你該不會是要來幫我梳髻的吧?你會嗎?我聽大五說你連做道菜也不會,這梳髻是何等困難的功夫,連飯也不會煮的人又怎會梳髻呢!」
見沈小玉臭著一張臉似要開罵,范舒羽趕緊拉住她搶著道:
「娘,小玉真的會梳髻,您忘了她曾在宮中待過嗎?所以宮中任何流行的大小髮髻皆難不倒小玉;反正您也想梳髻,不如讓小玉試試吧!」見范母想反駁,她趕緊利誘道:「娘,今日是您的壽辰,大哥為了幫您慶賀,可是自外頭請來了一堆的貴客,您不梳個漂亮的髮髻,如何襯托出您高貴的身份呢?您總不能讓大哥丟臉吧!」
果然,此話一出,范母當場啞口無言。
「所以您讓小玉試試吧!」說完,范舒羽將沈小玉推了過去。
沈小玉忍下怒氣,勉強裝出笑臉問道:「夫人,您想梳哪種髮髻?」
見范母不說話,她捺著性子再道:「宮中髮髻的樣式非常多,有鳳髻、花髻,叢梳百葉髻、雙環望仙髻等,也有百合髻、長樂髻,以及雲和同心髻。我想您今日做壽,不如便梳個長樂髻吧!取其好聽貴氣的名字,可好?」
見她說得一副頭頭是道、有板有眼的模樣,范母也忍不住心動了。
「好!就梳長樂髻,不過我可先說好哦!倘若你梳得讓我不滿意,那我這壽筵也不辦了。」
沈小玉皺了皺鼻子,這才道:「是。」
拿起木梳,她快速的梳理起范母一頭黑亮的長髮。從梳頭、分辨、挽髻再到最後的插簪,從頭到尾一氣呵成,手腳俐落、靈活熟巧;沒一會兒的工夫,一個高貴又端莊的漂亮髮髻完成了。
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范舒羽率先驚呼出聲:
「哇!娘,您變得好美、好年輕哦!小玉,你果然不是唬人的,三兩下便把我娘的頭髮梳理成這麼高貴的髮髻,你手還真巧。」
沈小玉朝她眨了眨眼,笑道:「其實這才沒什麼,因為我在宮裡天天做,做久了自然熟練啦!這長樂髻是宮中貴妃娘娘們喜愛梳理的樣式,我只是再稍加變化一下,夫人看來自然顯得年輕又貴氣了。」
反觀范母,坐在銅鏡前又是摸、又是看的,明明一副暗爽在心底的模樣,卻只是淡淡的應了聲:「勉強還可以啦!」
沈小玉與范舒羽兩人對看了眼,有默契的偷笑。
「娘,這會兒您總不會再說不辦壽筵的話了吧!倘若真不辦,可就沒人欣賞您這頭梳理得美麗的髮髻嘍!」
一句話,正中了范母的下懷。
「辦,當然要辦,誰說不辦了?」
沈小玉與范舒羽又是相視一眼,再笑。
一場突發狀況總算圓滿落幕。
又是天氣晴朗,鳥聲啼鳴的好日子。
范母的五十歲壽筵在上個月熱熱鬧鬧的結束。想當然耶,梳了一頭讓她看來起碼年輕了十歲的美麗髮髻,她當晚的心情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好了。
一整個晚上,只見她滿臉笑意的穿梭在前來道賀的賓客間,而且三不五時便刻意的撫了撫頭髮,像是怕人沒注意到她美麗的髮髻似的,看得一旁知道內情的人是好笑極了。
「娘很喜歡你梳的髮髻。」
當天晚上,心情大好的范舒行對她這麼說。
結果,以後幫范母梳理髮髻的工作便落到了沈小玉頭上。
所幸宮中髮髻樣式非常多,沈小玉一天便替她換一個,樂得范母是天天頂著一顆美麗的頭出門去炫耀,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慢慢的改善。到最後,范母已不再看見她便板著一張臉冷嘲熱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