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曉誰的目光緩緩移往「某人」臉上。
得利的「某人」正是東方悠戒。他此時神情怡然,從容到讓敵人不知該如何反擊他。
「曉誰,妳看清楚了吧?悠戒先前對妳的示好只是在解除妳的防心,誘騙妳配合,他不是真心愛妳,他純粹是在利用妳,我先前的警告不是無的放矢,只是妳不相信罷了。」東方立的聲音拉回了穆曉誰的注意力。
她轉而看向東方立,他又來到她身邊,原以為可以躲開他,沒想到牽連更深了。
東方立不在乎先前被她不禮貌的對待,仍然義憤填膺地繼續為她抱不平,不斷強調東方悠戒正在利用她。
「副總裁,沒有證據的說法不會有人相信的。」東方悠戒涼涼地回諷東方立。
東方立冷笑道:「悠戒,你真的愛穆曉誰嗎?又或者該說,你是因為知道我在追求穆曉誰,所以才故意搶走她,然後再陷我於不義,打算利用輿論的壓力來搶下公司總裁的寶座吧?」
「一定是這樣!悠戒知道立兒欣賞穆曉誰,所以故意從中作梗,唆使穆曉誰用美人計設計他,他好從中得利!」東方夫人為兒子找出解圍的方式,而且直指是東方悠戒的陰謀詭計。
「夫人的說法很有道理!媒體該不會也跟二少爺有勾結吧?」長老團中有人附和起東方夫人。
「我會這麼惡劣嗎?」東方悠戒反擊他們的推測。
「你就是這麼惡劣!」東方立只看著穆曉誰,要她懸崖勒馬,不要再被利用。「悠戒適合當敵人,不適合當情人,惡劣才是他的本質,妳只是個被他利用的可憐蟲!」
穆曉誰心口激盪。
她是被利用的可憐蟲……好像是,一直都是,只是她不願意承認。她一直認為她跟東方悠戒是情人的關係,情人之間應該沒有利用這種事。
東方夫人一派的長老也乘機推諉責任道:「這一切全是穆曉誰的錯,是她在這兩兄弟間翻雲覆雨,至於穆曉誰是誰帶進來的,大家都知道,所以東方悠戒能說是無辜的嗎?」
東方悠戒雙手一攤,不客氣地回道:「我什麼都沒做,請各位大老別打壓我。」
「打壓你?你倒成了受害者?不,這根本就是你的詭計,是你讓東方立掉進陷阱中,再污蔑他的名譽,你好搶奪繼承人之位──」
「你怎麼可以胡亂指控二少爺!」聽不下去的長老回擊道。
「我有說錯嗎?」
各種論述在會議室裡不斷地爭執著,各為其主地開脫辯解,弄了半天當然毫無共識。
東方悠戒好整以暇地由著他們斥罵,也不動怒。
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穆曉誰則靜靜地佇立著,對耳畔的喧囂爭吵置若罔聞。此時此刻,她只想靜下心來好好地想一想。她得要好好地想一想,心情為什麼會如此低落?又為什麼會覺得好難過……
*** *** ***
夜幕低垂。
穆曉誰靜靜地走著,走出「東方國際集團」,走出公司大樓的廣場,走在人行道上。原本該在公車站牌處等車回家的,但她沒停下腳步,只靜靜地往前走。
擦身而過的人群與週遭的車聲都撼動不了她的思緒,一整天聽到了太多太多的說法以及吵鬧聲,現在她的感覺神經全都麻痺了。
此時唯一可以觸動她心魂的,就是東方悠戒的解釋與答案。那篇媒體報導的目的為何?又為什麼會被拍照?是誰拍的照片?又怎麼會這麼湊巧地拍到她與東方立在一起、狀似親密的相片?為何會登上媒體?而報導中一面倒地攻擊東方立,是不是在為東方悠戒作嫁?這一切的一切,都要請東方悠戒來告訴她答案。
「曉誰!」
背後的一喚讓她停下腳步,緊繃的雙肩也終於放鬆下來。回過身,她看著東方悠戒。
「你來找我了。」幸好他有主動找她,否則她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包袱退租走人,然後離東方家遠遠的,再也不跟他們有任何牽扯了。
「妳終於說話了。」東方悠戒看著異常平靜的她。「從早上進公司到現在,妳第一次開口說話。」
「我沒力氣在那一團混亂裡攪和。」公司亂成一團,而她這個當事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什麼,沈默或許是最好的脫困法子。
「妳可以直接找我談。」
她斂下眼,幽幽道:「因為不知道該問你什麼,也沒力氣問。」當她正式變成誘敵的棋子時,心,揪得好難受。
他忽然拉著她的手,往一旁的咖啡廳走去。「我以為妳會明白我的動機與做法,但顯然不是這樣,我估計錯誤了。」東方悠戒感受到她壓抑的憤怒,所以找她。
她該明白他的動機與做法?
是的,她該明白,她一直都知道會有這種狀況發生,因為這正是她能與東方悠戒認識進而熟悉的最重要關鍵。
咖啡廳裝潢乾淨,錯落的綠色植物讓店裡充滿著輕鬆的味道,但穆曉誰的情緒還是繃得緊緊的。
兩人坐好,點餐,待侍者送來飲品點心後,她的目光卻只是盯著咖啡杯。
東方悠戒問道:「妳真的不明白我的動機與做法嗎?」
「我明白,我知道一定是有人跟蹤我,而且是時時刻刻、分分秒秒地跟著我,因為唯有如此才能找到機會拍下我跟東方立在一起的照片,所以那天就在我跟東方立走出公司大門談話、他莫名地靠近我時,這張千載難逢的親密照片就成形了!這證明若不是有人時時刻刻緊盯著我的行蹤,是不可能那麼湊巧地拍到那張親密照片的。」穆曉誰想起她與東方立在大樓廣場對談時就有了被拍照的感覺,只是當時以為是錯覺,沒想到直覺沒錯。
「想要拿到東方立糾纏妳的照片是得花點工夫,我確實請人注意妳的行蹤。」他承認道。
握拳的指關節泛白。「你事前沒有告訴我你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