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闇兒依然是那副漠然表情,臉上完全沒有笑意,嘴角連一厘米上揚的跡象都沒有。
「呃,不好笑嗎?」他尷尬地摸摸鼻子,自我解嘲地咧了咧嘴。
「我的意思是……哎,我也說不清楚啦!反正我只知道,我不能把孤弱無依的妳留在公園裡,萬一妳受到任何傷害,那麼我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為了不讓自己的下半生都活在悔恨中,我只好收留妳了。我這樣說,妳能夠明白嗎?」
「嗯。」大概懂了。
簡而言之,就是他怕事後遭受良心的譴責,所以才收留礙事的她。
「來,快過來,趁熱吃喔!」康介頤切著水梨,見她還站著不動,再度熱切地招呼著,一不小心──
「嗚,好痛。」他哀號了一聲,手中的水果刀「咚」的一聲掉落到砧板上。「哇,血──我流血了。」
「我看看。」不知何時,闇兒出現在他身旁。
咦?!她是什麼時候走進廚房的?動作好快!
「喔,好……」康介頤吶吶地伸出手,以為她會替他擦藥,誰曉得──
「啊──」一陣酥麻傳來,他不小心輕喊出聲。
原來她竟像小動物般,含住他的指頭,力道不輕不重地吸吮起來。
那種吸吮不像一般單純的吸吮,除了規律的吸力之外,還夾帶著一種詭異的酥麻感,讓他忍不住發出令他羞赧的低吟。
啊,糟糕!他怎麼會發出這種舒暢的聲音?難道他血液中其實存在著某種邪惡的魔性,一受到刺激就會現出原形?
真糟!有夠糟。
就在他尷尬難受,想抽回手的時候,闇兒主動放開他的手。
「好了。」她說話的神情正經嚴肅,臉上沒有任何特殊的表情,當然更不像刻意挑逗他的樣子,康介頤頓時暗罵自己何時變成大色狼了?
「噢,謝謝。」他飛快轉身扭開水龍頭,藉著洗手的動作讓自己暫時分心,別再回味剛才闇兒帶給他的奇妙感受。
然而,就在他沖淨指端上的些許血跡,準備用面紙擦乾之時,他詫異地發現一件事──傷口不見了。
剛剛,他明明劃傷自己的手指頭,還滲出不少血珠,但是就在闇兒替他用嘴止血之後,竟然找不到傷口了。
他的手指頭就像從未受傷那般,毫無切到的痕跡。
「欸?!」怎麼會這樣?
他怔愣地緩緩抬頭,直盯著闇兒。
「這樣療傷很有效吧?」她不閃不躲地與他對視,眼神一派清冷,沒有熱情,也沒有心虛。
「嗯……」大概是他看錯了吧!可能是傷口太小,一沖水皮膚就黏合在一起,其實傷口還是存在,只是他找不到罷了。
他不斷提出合理的解釋,說給自己聽,直到自己接受這種說法為止。
他甩甩頭,甩去亂七八糟的荒誕想法,繼續把水梨切完,然後裝進盤子裡端到餐桌上,招呼她過去坐下。
「快過來吧!闇兒,東西冷了就不好吃了,吃完炒飯,還有水果可以吃喔!」
「水果?」那是什麼東西?
不過闇兒沒有時間多想,因為康介頤將一根閃閃發亮的銀色湯匙塞進她手裡,然後溫柔地按住她纖瘦的肩,將她推到椅子前坐下。
「快來,嘗嘗炒飯的味道怎麼樣。」康介頤也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期待地等著她用餐。
「嗯。」闇兒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瞧了面前冒著熱氣的炒飯一眼,才用漂亮的銀湯匙舀起一匙炒飯,試探地放進嘴裡。
味道還不錯!闇兒心想。
熱熱的,和她過去所吃的那些生冷食物不同,但是熱食滑過食道的感覺,其實還滿不賴的。
「好吃嗎?」見她又吃了第二口,康介頤欣喜地問。
「唔。」闇兒悶不吭聲,只點了點頭,便繼續舀起炒飯放進嘴裡,然後沉默地咀嚼。
「多吃點,妳太蒼白了,需要很多營養。」他單手支著下顎,滿足地笑著看她進食。
「我呢,很想厚臉皮的邀功,告訴妳炒飯是我做的,可惜我不喜歡說謊,所以老實告訴妳吧,炒飯是我的助理做的,她的手藝一向不錯,不過我會轉告她,妳喜歡她的炒飯。」她相信玫玥會很高興有人欣賞她的手藝。
康介頤已逐漸習慣她不說話的悶葫蘆個性,所以總是主動引導她說話。
其實平日他也不是聒噪的人,但是她實在太靜了,如果連他也不說話,氣氛就會很僵,所以他才一直強迫自己找話題和她閒聊,不管她有沒有回應。
闇兒胃口不大,吃了半盤炒飯之後,便將盤子推開,表示她吃不下了。
「那麼吃點水果吧?這我就敢說,是我自己親手切的了。」康介頤將那盤浸過鹽水、依然雪白晶瑩的水梨端到她面前。
闇兒像是從沒見過這種東西,拿起一片水梨,好奇地前後端詳著。
她滿臉好奇的模樣,引起康介頤的詫異。「這是水梨,妳沒吃過嗎?」
闇兒搖了搖頭,康介頤頓時又是一陣心疼。
老天!水梨是一種如此普通的水果,而她竟然沒吃過。過去她究竟住在什麼樣的地方,遭受什麼樣的對待?
於是他更加溫柔地誘哄道:「來,吃吃看,味道很不錯喔!」
闇兒看看他,又低頭瞧瞧水梨,半晌後才試探地放進嘴裡。
當水梨一入口,那豐沛的汁液與甜脆的口感從齒縫間擴散時,她驚奇地睜大了眼,直盯著手中那片缺了一口的水梨。
世上竟有如此好吃的東西!
不待嘴裡的果肉吞下,她又咬下第二口,回味地細細咀嚼。
「很好吃對不對?玫玥很會挑水果,她買的水果都很甜喔!來,別客氣,這些水梨都是妳的,妳盡量吃。」康介頤將那盤水梨推到她面前,讓她多吃一點。
闇兒真的很喜歡水果,她只吃了半盤炒飯,卻把整盤水梨全部吃光了。
康介頤收走空盤,笑得好滿足,彷彿吃了整盤甜梨的人不是闇兒,而是他。
「啊,闇兒,妳要洗澡嗎?」順手洗淨空盤,正在擦手的康介頤猛然想到,她可能需要好好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