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她不懂那三個數字和她的三個孩子有何關連?她只想把孩子平安生下來,那些什麼情咒數字,無稽之談,她才不信!
寒雪飄下,僅著薄衣的她,身子顫抖抖,儘管咬牙想撐住,但,一陣天旋地轉,她再也撐不住,倒在雪地裡。
眼前除了一片白光,她什麼也看不到,好幾次她都想就此合眼,不再醒來,但一想到家族三十條人命,想到她三個孩子,她再虛弱也要努力撐開眼,不讓自己和這世界脫離。
「她流血了……快,快抱她進屋裡去。」
身後的兩名保鑣,驚駭之餘,動作迅速的將她送回屋內。
皚皚白雪中,僅存一抹令人怵目驚心的血紅——
第一章
二十五年後,日本。
白雪紛飛的雪地裡,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穿著薄衣,手持木棒,獨自在雪地裡練武。
他不以為苦,自小,他就習慣了這一切。
從五歲懂事以後,二十年來,每年他的生日,他都可以從寇叔口中聽到一些和自己身世有關的事。
直到三天前,他才完整知道自己因何會眷戀這片雪地,因為這片雪地下曾經有他母親留過的血。
手中的木棒一揮,抖落了積覆在樹枝上的白雪,閉上眼,他佇立在寒風刺骨的雪地,體會著當年母親懷著他們時,所受的苦難。
當年母親生下他們三兄弟後,父親便將他們三胞胎托付給他信任的三名保鑣寄養。
原本他們都在台灣,但在他們三歲時,父親拓拔英豪遇害身亡,新繼任的盟主為了預防他們三兄弟日後會搶奪盟主之位,因而想趕盡殺絕,幸而保鑣們先一步得知消息,各自帶著他們逃離,才保住他們的命。
一隻叫聲尖銳的泣兔跑過,驚擾了他的思緒。
張開眼,他兀自歎息,遺憾至今仍找不到其他兩兄弟的下落。
而他母親的下落連寇叔也不知道,只告訴他,當年她剖腹生下他們三兄弟後,便失去了蹤影。
他不願猜測,但以當年他父親對待一個懷孕女人的苛刻嚴厲行為來看,最有可能的是——
他母親被他父親給殺了。
心頭一陣抽痛,即使他從沒見過母親,他仍心疼當年母親為他們三兄弟所承受的苦難。
遠處,泣兔的叫聲仍顯尖銳,蹙起眉頭,轉身欲進入屋內,但他的腳步卻反倒往外走。
一股無形的力量,拖曳他跟著泣兔的叫聲方向往前走。
泣兔的叫聲漸行漸遠,腳步一拐,他在一棵雪白的樹下,赫然發現一攤血,一攤怵目驚心的血紅。
「救我……求……求你……救我……」
微弱的呼救聲從皚皚雪地上飄起,黑眸瞇起,他定睛的望著她。
她用中文喊著救命,聲音中沒有特別的腔調,她是台灣人?
「救我……」她眼皮無力似地半張。
他看到她手腕上有傷痕,不像自殺的刀痕,倒像被鐵煉磨擦或者硬掙脫扯下的傷痕,鮮血是從她手上流出的……
他冷靜的看著她,並不打算救她,因為寇叔要他凡事低調,盡可能不要和來路不明的人接觸。
尤其她一看到他就說國語,也許這是她求救的本能反應,但他也不能不提防她。
「救……救我……」
她身邊的血漬,在一片雪白的大地裡,顯得異常的刺眼,令他聯想到寇叔跟他說的,當年他母親臨盆前僵倒在雪地裡的情景——
眼前的女孩,一樣身穿薄衣,百合般的輕靈身子似要融化在層層疊疊的雪堆裡。
「救……救……我……」
飄拂的風將雪花吹得四下迴旋飄灑,翩翩灑落在她輕靈的身上,她的眼皮再也無力張啟,她僵倒在撏綿扯絮的天地間。
轉身,他踏著冰冷的腳步準備離去。
他一再告訴自己,他的父母親已死,這世間,不必再為誰感到心痛——尤其是一介陌生的女子。
在他冷漠的離去之際,泣兔的叫聲再度狂囂起,心頭忽地一陣揪緊……
蹙起兩道濃墨雙眉,二十五年來,除了他母親之外,他未曾因任何人感到揪心——
回首再望雪地裡的那抹輕靈,他竟無法再踏出離去的腳步。
時間彷若就此凍結,他在等,等自己打消看她的念頭、等他的腳願意再踏出離開她的步伐——
靜靜凝望她那雙冷然銳利的深邃黑眸,在他等待間竟飄進了一絲溫度,一絲足夠消融他冰冷的心,解除他僵在原地腳步的溫度。
他的心念動搖,黑眸瞇起,大步向前,彎身,強健的手臂瞬間勾起那抹染血的輕靈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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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為什麼要救她?」
當年跟隨拓拔壽母親的保鑣之一的寇仇,見拓拔壽救回一個陌生人,神情立即警戒繃起。
「那我是不是也該問你,當年你為什麼要救我母親?」
拿來消毒藥水和消炎藥,拓拔壽俐落的幫她止血包紮。
在日本二十多年來,除了讀書外,他鮮少出門,但他該學的東西,一樣也沒少學,就算今天她中的是槍傷,他一樣有辦法處理。
拓拔壽反問的話語,讓寇仇一時啞口無言。
當年,他是他母親的保鑣之一。
除了防止他母親逃跑,保護他母親的生命,也是他的重責大任,他理所當然該救他母親的。
「少……少爺,當年我……」
儘管拓拔壽是他帶大的,但某些時候,拓拔壽的確有乃父之風,冷厲的令人心頭戰戰兢兢。
「當年的事不用再提,我不想聽。」他的父親死了,母親失蹤,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了,何必再提?
再說,當年他們對母親的冷殘行為,都是聽令於他父親,就算要怪,罪過也得歸於他父親頭上。
「寇叔,拿一個小火爐過來。」
摸著她冰冷的手,她的身子嚴重失溫,泛白的唇,像一朵冷冬中的雪梅,輕顫。
不敢違令,寇仇移了一個小火爐到她身邊,靜靜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