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落地窗前的英國進口沙發上,他望著窗外璀璨的夜景。這個單位的視野極佳,白天跟夜晚有著迥然不同的風情。
倒了杯珍藏的紅酒,他細細品味著。
「你不想跟對方交往?」在知道他並沒跟初實交往的打算時,他的祖父永川龜震驚且懷疑。「你不喜歡她嗎?」
他可以理解祖父為何那麼吃驚,畢竟在他表示要跟她單獨談談的時候,大家都以為那是個美好的開始,當然,那是因為他們並不知道他先前跟初實的「過節」。
喜歡跟交往是兩件事,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是的,她是個教人喜歡的女人,她美麗脫俗、氣質高雅,大概不會有人說「不喜歡她」這種話。事實上,他必須說……他也喜歡她。
但是,喜歡不代表可以交往,他無法跟一個拜金的女人交往,甚至是步人禮堂。她的外表可以比標準再差一點,但在內在方面,他對未來對象的要求,卻必須比標準再高一點。
她說她那天坐在他腿上是因為腳踝受傷,但從她那天健步如飛的樣子看來,她說的是謊話。如果她在這件事情上說謊,那麼他又如何相信她在飛機上的行為不是為了釣金龜?
當然,這是個人自由,也是她個人的價值觀,他沒批評的必要,更無須審判。但,他是無法接受這種事的,愛一個人不應該先看他的身家,愛是直接的、第一眼就能感覺的。
不過話說回來,相親不就是這麼回事嗎?在未見到對方之前,已經將彼此的身家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然後確定對方的「條件符合」之後,才決定是否與對方來往。
這種特意的、經過安排的戀愛,甚至是婚姻,真的有愛嗎?如果沒有愛,婚姻又如何維持呢?
眼尾一瞥,他彷彿在玻璃倒影中看見了她的身影。他先是一怔,然後長長地、沉沉地一歎——
第四章
在與浩式相親失敗之後的一個月內,初實又在良美的安排下,與幾名企業家第二代、第三代見面。
良美的積極相對於初實的冷淡,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良美一心想替她尋覓一個完美的歸宿,而初實卻不認同母親「完美歸宿」的標準。
除了浩式,跟她相親後的每一個男人都熱切的希望能跟她交往,但卻遭到她一一拒絕。
她覺得心裡空空的……不!應該說她的心滿滿的,滿到容不下其他人。
而最令她震驚且不解的是,佔滿她心房的居然是他——永川浩式。
她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卻否認不了這樣的事實。
怎麼會呢?長久以來對有錢少爺存在著偏見的她,怎麼會在意百分之百是豪門子弟的他呢?
再說,他自大倨傲、不把她放在眼裡,甚至還出口羞辱她……這樣的男人怎麼會佔滿她的心房?
「初實……」良美從外面回到了辦公室,一臉嚴肅。
因為無業,初實暫時在婚友社裡幫忙處理一些文書資料,良美出去時,通常由她坐鎮辦公室處理大小事情。
良美擱下了公事包,走向了她。「我剛才又接到了寺泉少爺的電話了。」
「喔。」她淡淡地應了一聲。
寺泉功是她的相親對像之一,今年二十九歲,是寺泉營造的小開。他風度翮翩、長相俊逸,在上流圈子裡極受社交名媛們的歡迎及喜愛。
在相親後,他非常積極地表示意跟初實交往,但卻被她一再的拒絕。
他能言善道,對女性相當體貼,也懂得說些讓人開心得直像飛上天的甜蜜話語,不像某人……
但,即使是這樣,還是激不起初實一丁點的興趣。
「什麼喔?」良美一臉懊惱,「你對人家到底有什麼不滿?」
「我對他沒有不滿。」她說。
「那麼你為什麼不接受他的追求?」
「不滿不表示喜歡。」她理直氣壯地道,「事實上,我對他沒什麼感覺。」
「什……」良美情緒有點激動,「你知道有多少千金名媛喜歡他嗎?」
「既然有那麼多人喜歡她,那我就把他讓給那些人吧!」她難得地開了個玩笑。
良美可沒那種幽默感,「你在胡說什麼?你是故意的嗎?你想跟我做對?」
「媽,我沒有。」她說,「他真的不是我喜歡的那種男人。」
「他有什麼不好的?」良美板著臉問。
今年二十九歲,東大畢業,身高一七八,相貌英俊,風度翩翩,出身良好,而且還是身價近億的黃金單身漢。
雖然跟之前她相中的永川浩式相比,他略遜一籌,但已經是上乘之選。
「他嘴巴太甜了。」初實說,「我不喜歡嘴甜的男人。」
「什……」
「美嘉就是被嘴甜的大少爺騙了。」
「美嘉是美嘉,你是你,你為什麼老是……」良美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氣得一歎,「我真被你氣死了。」
「媽,我聽您的話去相親,但您也答應過,除非我點頭,否則您不會強迫我跟任何人交往。」她說。
「所以說,你就故意拒絕所有的人,然後搞到我最後不得不放棄?」
「不是這樣……」
「你直接說吧!」良美打斷了她,「先不論對方是不是少東,少爺還是小開,你究竟喜歡什麼樣的人?」
初實微頓,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喜歡什麼樣的人?她喜歡的人必須有著沉穩的氣質,不必甜言蜜語,就能讓她感受到他的深情。
他不必說什麼話討她歡心,只要他在她需要的時候、傷心的時候、彷徨的時候,能陪伴在她身邊。
永川浩式就有著那種沉穩的氣質,他說話直接,不矯情得近乎粗暴殘酷,但這種人至少不會說違心之論,不會虛情假意……
噢,老天!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他!?
「初實?」見她發怔,良美拍了拍桌面。
她抬起眼簾睇著良美,幾秒鐘後才回過神來。「媽,當我遇到他時,我會知道的。」
「是啊!」良美無奈又慍惱地白了她一眼,「希望那時你還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