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很要好的朋友,她是我的高中同學……」她臉上帶著淡淡的憂鬱,「當時,她認識了一個大學生,並開始跟他交往。
他的男朋友出身豪門,身穿名牌,出入開名車,對一個十七歲的女孩來說,這樣的男生就像是夢裡或童話故事中才會出現的白馬王子般,我的朋友很快地就深深愛上了他,也將自己寶貴的第一次獻給了他。」
她眉心一鎖,懊惱地道:「但身為她的好友,卻一直沒見過她男朋友的我開始起了疑心,我覺得那個一直聲稱自己深愛著她的男生,卻總是不肯面對她的家人或朋友,實在很不尋常。」
「你就此事提醒過她嗎?」他認真地聆聽並發問。
她搖搖頭,「當時看她那麼快樂,我什麼都沒說,我怕她……」
「不高興?」
她點頭,眼眶已稍稍泛紅,「如果當時我提醒她,也許就不會……」說著,她緊緊交握,看來既激動又壓抑。
看見她手部的動作,他可以感覺到她此刻的心情起伏。
「不是你的錯。」他說。
她一怔,轉頭望著他。
「你把她受的傷算在自己頭上,一直以來你恨的不是富家少爺,而是你自己。」
這種話,從來沒任何人對她說過,這樣的分析,也只有從他嘴裡出來過。
她氣恨的不是欺騙美嘉感情的富家少爺,而是她自己?
她眼裡閃著激動的淚光,怔怔地看著他。「什……你說……」
「你怪自己沒及時提醒她,你一直在懲罰自己。」聽完她簡短的敘述,他很快地找出問題的癥結點。
「不,不是那樣,怎麼會……」
「嫁進豪門當然不等於幸福,但如果你結婚的對象是個真心愛你的富家子弟,那對當初被欺驅感情的你的朋友來說,是另一次的傷害及刺痛……」他銳利的目光直視著她,「你心裡是這麼想的,對嗎?」
她陡地一震。
是的,她確實曾那麼想過,她如果輕易的得到了那樣的幸福,那麼當初美嘉受的苦又算什麼?
她不應該怕美嘉不高興,她不應該什麼都不說,她……她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激動的淚水自她眼眶中湧出,她飛快地掩住口鼻,以免自己發出啜泣的聲音。
見她激動落淚,他並沒有急著安慰她,這對她來說,也許是一種情緒的釋放及治療。
「你把她受的傷轉移到自己身上,你讓自己受傷。」他說,「這是不健康、不正確的。」
她眉心一擰,眼淚更是如雨般落下。
這麼多年來,她從不因為美嘉這件事傷心落淚,當時陪在美嘉身邊,她幾乎是一滴淚都不掉的。
她告訴自己,她沒有掉眼淚的資格,受傷的是美嘉,美嘉才能嚎啕大哭,而她只能堅強的安慰美嘉,成為她的支柱及後盾。
但在他面前,她哭了,她曝露出她脆弱的、受傷的、壓抑的那一部分。
她媽媽說需要心理治療的人其實是她,那麼……此時此刻,她的心靈受到治療了嗎?
如果大聲哭出來是一種解放及解脫,而眼淚是面對傷痛最直接的方法,那麼也許她已受到了治療。
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到,治療她的那個人,居然會是她一直抗拒去面對、去接受的他。
「你跟她是很好的朋友吧?」他話聲沉穩而溫柔,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你認為她會希望你這麼傷害自己、懲罰自己嗎?」
她眉心一擰,神情無助而徬徨。
不!她知道美嘉不會希望她這樣,但是……
「在她最傷心痛苦的那—段日子,你—定陪在她身邊吧?」
她輕點頭,不斷抹著彷彿停不了的眼淚。
「看見她那麼痛苦,你就更是自責?」
她激動地點點頭,然後看著他,「如果我……」
「噓……」不待她開口,他輕輕地以手心覆住她的唇,「聽我說。」
她眼裡淚光閃爍,而他凝視著她的眸子裡則有著濃濃的、深深的、真切的情意。
她心頭一悸,直直注視著他的眼睛。
「你做了一個朋友該做的事情,夠了。」他將手自她唇上移開,憐愛地望著她,「她走過來了,是吧?」
她輕點下巴,淚水撲簌撲簌的落下。
「她現在呢?」他問。
「她……」她聲線啞然,很困難地發出聲音,「她……結婚了。」
「是嗎?」他一笑,「那麼她幸福嗎?」
「嗯。」她用力點點頭,「她……她遇到了一個好人,她現在非常幸福,再不久的將來,小寶寶也即將出世……」
「如果不曾歷經痛苦,就不會知道幸福是如何的可貴及難得,你不覺得應該為她高興?」
「我很高興。」她咬著唇片,「我真的很為她高興,我只是……」說著,她低下頭輕聲啜泣。
他伸出手,溫柔地端起她的下巴,然後深情的凝視著如淚人兒的她。
「她已經找到幸福,已經走出陰霾,你呢?」
這一際,他低沉而平穩的聲音撫平了她心裡的創傷。
她難以相信這是真的,但它卻發生了。她彷彿可以感覺到她原本碎裂成一片一片的心,正慢慢地在重組。
「嫁給有錢人不見得可以得到幸福,但如果可以的話,你為什麼要拒絕?」說著,他勾唇一笑,不卑不亢地道:「現在,你願意給我這個不幸生在豪門的男人一個讓你幸福的機會嗎?」
迎上他熾熱又真誠的眼睛,她再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語。
她被他感動了、被他說動了,被他緊緊地、牢牢地攫住了。
低下頭,她不明顯但卻夠明白的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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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初實打開心防,接受了浩式的感情及追求,而兩人也正式的開始交往。
當然,最高興的是兩家的長輩們。
良美是不用說了,她一直希望初實能有個美好的歸宿,而浩式又是她認為能帶給初實幸福的唯一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