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杜聖衍已經濕紅了雙眼,卻還緊咬著下唇忍著不哭。「我們走吧。」
「那爸爸呢?」
小男孩終於發出一些細碎的哭音,「我們晚一點再接爸爸回家。」
回程的飛機上,杜憶寒只記得身邊坐著的不再是父親,而是她不認識的陌生人、「為什麼爸爸不跟我們一起坐?他有在飛機上嗎?」
前往支援的台灣國際刑警微笑摸摸她可愛稚嫩的小瞼,「有的,你放心,你爸爸會和你們一起回家、」
後來她才知道,父親被裝在骨灰罈裡,和她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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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寒、憶寒,你醒醒!」
畫面一直在跳躍,浮動凌亂的叫人心煩,有母親淒厲嚎哭的瞼、哥哥握拳木然的神情,還有葉阿姨悲傷的喪禮……不要看了,她不要再看下去了!
如果這是一齣電影,誰來幫幫她,幫她關掉不想看的畫面?!
「憶寒,你睜開眼睛!」
她霍地驚醒!
一隻溫柔的大手輕輕撫摸她淚濕的臉,她迷濛地轉頭望去,發現繼輝海就躺在她身旁的位置,憐惜的瞅著她微笑。
杜憶寒吁口氣,緩緩回神。「我作惡夢了。」
那張俊美無儔的瞼龐流露出一抹寵溺微笑,「我知道。而且我不得不說,在這麼輕鬆悠閒的地方作惡夢,你實在太殺風景了。」
他語氣中的戲謔笑意惹來她一記瞠視。推開他的胸膛,杜憶寒起身下床,隨手拿起床頭櫃上的發帶走到窗邊,推開精緻的彩繪玻璃裔,城堡外的美麗景色立刻映入眼簾。
一定是因為住在城堡的關係,才會讓她夢見那段往事。
雙手撐著窗戶的框座,她深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彷彿如此一來也能將深藏在心裡面的秘密趕出記憶之外。
仍舊側躺在床鋪上的繼輝海支手撐頭,睨看這一幅畫面,邪魅性感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滿足笑意。
這個女人什麼也不用做,只要站在他視線所及的地方,即使是背對著他,那抹纖細的背影依舊能讓自己感到無比滿足,不是談成了上千億的企劃案,也不是成功併購了哪家企業叫他志得意滿,只是她在他身邊。
就這麼簡單。
很傻對不對?瞧見不遠處的鏡子正忠實的將自己滿足癡傻的神情映現出來,他偷偷對著鏡子那張瞼做出一個孩子氣的表情,接著開心微笑。
以後,他再也不能譏嘲那些戀愛中的男人都把腦子拴在褲腰帶了,因為他自己也是如此!
「你在笑什麼?」轉身看他的杜憶寒忍不住好奇。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麼傻的表情。
「我又不像某個人作惡夢,當然笑得出來嘍!」
她的回應是拿起手邊的精緻象牙梳扔他,卻被微笑的繼輝海接個正著。
「你把我帶來這裡幹什麼?我是還好,可是你這個日理萬機的大總裁就這樣蹺班沒關係嗎?」而且一蹺就蹺到法國來,相信不只台灣的分公司焦急跳腳,就連寺響動研的日本總公司應該也跟著大地震了吧?
繼輝海愜意的聳聳肩,拿起那支小梳子悠哉把玩。「我顧不了那麼多啊,難得你要帶我私奔,我連貼身衣褲都沒拎就馬上跟著你跑了!」
「喂,是你綁架我吧?!」
這人真是顛倒是非的箇中高手!還說什麼跟她私奔呢,她才是那個被拖著跑的人好唄!自己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只看到他拿著兩張機票在她面前一晃,接著飛機就起飛了。
「哎呀你別這麼說嘛,我只是強迫你帶我私奔而已,說綁架太嚴重了,我很怕,會被抓去關的,你捨得啊?」
杜憶寒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這傢伙不裝害怕還好,越裝越讓人想扁他!「為什麼要我帶你私奔?」
「因為我闖了無法收拾的大禍啊。」
原本已經轉身凝視窗外美景的杜憶寒停頓了兩秒,又轉回來注視他。「你剛剛說什麼?」
側坐在柔軟床墊上的繼輝海—邊轉動手中的梳子,—邊衝著她咧嘴微笑,「我闖了大禍,不溜不行啊!」
這個男人難道不知道,他那簡直可以媲美兩百燭光的燦爛微笑,和他脫口而出的話語實在搭不起來嗎?「你闖了什麼禍?」其實她真想問的是——你的幽默感生病了嗎?開的是哪門子玩笑?
「晚一點你就知道啦。」
她認定他根本是在跟她閒扯淡!
不過,或許他只是想拉著自己享受一下單獨相處的兩人世界?一思及此,她的唇角忍不住甜蜜上揚。真是的,老實說就好了嘛!幹麼這樣拐彎抹角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彆扭的性格不正是他的特色嗎?
放鬆心情轉過身去好好打量窗外的綺麗美景,她忍不住讚歎。秋天的法國城堡叫人宛如置身天堂!
繼輝海睇了她的背影一眼,「你剛剛作了什麼惡夢?」
杜憶寒頓了一下,伸手撥開被風吹散的髮絲。「沒什麼特別的啊。」
「你剛剛哭喊我母親的名字。」
她反手扎綁長髮的動作明顯靜止。
停止把玩象牙梳的舉動,繼輝海定定地看著她。「我母親走的時候你才幾歲?我以為你對她沒什麼印象。」
「你、你可能聽錯了,我不記得我有說夢話。」
「是嗎?」
吸口氣,杜憶寒淺笑盈盈的轉過身,以氣定神閒的愜意模樣正面回應他的挑眉注視,「是啊。繼先生,我肚子好餓,請問你什麼時候要帶我去吃早餐?」
他又似有若無的審視她一眼,才往後扔開那支小梳子,矯捷地躍身下床,「我馬上去吩咐管家。」順便打通電話問問那幾個損友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到?
「別讓我等太久哦!」
「原來我是跟一隻豬私奔嗎?」
「繼輝海!」
嬌嗔惱怒中似乎又透露著淡淡的笑意,直到那抹高大碩俊的身形消失在門扉之後,蕩漾在她唇邊的淺笑才緩緩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