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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只見玉如墨如閃電般猛地跳下船,筆直地扎入水中。

  「王!」江輕樓和南向晚都嚇得不輕,王雙眼失明,如果在風高浪大的江中找到嬰姬?

  *** *** ***

  躍入水中的玉如墨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如此舉動。其實最明智的舉措本應是叫水兵下去救人,但是在聽到嬰姬的驚呼聲之後,他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江水比他想像得要冰冷許多,海底雖然沒有上面那麼大的風浪,但是漩渦和水壓卻驟然都逼向了他的身體,讓他的呼吸更加急促。

  漆黑的水世界裡,他無法立刻找到嬰姬的位置,就在他茫然失措,焦慮不已的時候,滑動的手臂扯到了一個東西。雖然是在水中,但是他立刻感覺到這是一片布料,於是心頭大喜,再向下一拽,果然拽到了嬰姬的身體。

  他用力將嬰姬提起,左手摟住她的腰肢,右手向上用力滑水,頃刻間就躍出了水面。

  江輕樓和南向晚已經雙雙撲到水中,隨即把他們兩個人一起拉上了岸。

  「她怎麼樣?」玉如墨急切地問道。

  南向晚探了探嬰姬的鼻息:「她沒事,落水時間不長,只要將腹內的積水吐出來就好了。」

  他的話音剛落,玉如墨就一掌抵在嬰姬的背心,用內力催逼幾次,嬰姬終於張開口,咳嗽著吐出幾口水。

  江輕樓低聲道:「王,我們還是盡快回王府吧。」

  玉如墨忽然發現周圍的聲息有所不同,剛才還是人聲鼎沸,怎麼現在全無了動靜?就好像人都已經走光了似的?

  「王,這是嬰姬姑娘的紗帽,剛剛掉落在江邊的。」南向晚將那頂帽子遞過來。

  玉如墨明白了,幽幽一笑——原來在如此狼狽的時刻她的容貌依然驚艷了所有人。

  見之一面,不語三日。看來這句話遠比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還要來得貼切。

  他親自將那頂紗帽戴在她的頭上,不顧自己渾身早已濕透,將她抱起,走回馬車。

  江輕樓在前面引路,卻又若有所思地偷偷注視著玉如墨的神情。直到放下車簾,將兩人留在車廂之內後,他拉住了也要一起進去的南向晚,說了句:「裡面太小了,你坐不下。」

  「怎麼會……」南向晚笑著,卻迎視上了他的寒眸,心頭一動:「你,你是說……」

  想到剛才的那番情景,以及玉如墨的種種舉止和神情,不知怎的,一股不祥的預感同時湧上了兩個人的心頭。

  *** ***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廂一直在搖晃,嬰姬的視線總是恍恍惚惚的,明明玉如墨是看不到的,但是他的眼睛卻像是很有神采一般始終「凝視」著她的面龐。

  「你很少對我這樣溫柔。」她輕輕地低語,胸口還是悶疼。

  玉如墨淡淡地說:「如果我不在船上和你拉扯,也不至於讓你墮水,是我之錯,當然要彌補。」

  「哦?是嗎?」她呻吟了一聲,翻個身,「也就是說,今天如果是其它人因你所累掉到江裡去,你也會親自下水去救?」

  他靜默了片刻,回答:「是的。」

  「說謊可不是一個王者的坦誠之風。」她柔柔地笑道:「你在我面前總是坦坦蕩蕩的君子作派,但是我覺得你這句話不是真心話。」

  「那只是你的想法。」他遞過來一杯熱茶,「先喝點熱水壓壓驚。沒想到你不會水。」

  「聖朝那裡不靠海,我也不會隨便到江邊去玩,當然不會水了。」

  他笑了笑:「你這麼說,就是承認你是聖朝人了?」

  「正如你所說,我也從未否認過,不是嗎?」她望著他永遠沈穩從容的俊顏,剛剛在水中,第一次見他神色大變,只可惜,那樣的神情現在卻無法在他臉上找到了。

  「倒是你,身為玉陽王,日理萬機,什麼時候學會鳧水的?」

  他一笑:「誰不曾有過年少輕狂的時候?十四歲前我常來這條江邊,臨江讀書,很有意境。」

  她望著他,「現在回憶起來是不是很惆悵?」

  「為什麼要惆悵?難道我要一輩子做個江邊的讀書郎嗎?」

  「不是,我是說,」她咬著下唇,終於問出:「你的眼睛是怎麼失明的?」

  他臉上的笑容全都凝滯,僵冷如霜。

  「我不探聽你的事情,也請你不要探聽我的私事。」他的聲音都冷下去。

  「既然你不想答這個問題,那麼,我問件別的事情,應該不難回答吧?」

  他沉默著,沒有輕易回答。

  但是她卻自顧自地問下去:「你那個未婚妻,是怎樣的人?」

  「為什麼想起問她?」玉如墨警惕地問:「你又在轉什麼腦筋?」

  「我是那麼壞的女人嗎?從我來到玉陽到現在,你憑良心想,我有沒有真的做過一件有害你玉陽國的事情?」

  她的問題再度讓他沉默。仔細去想,知道她的確沒有說錯。那些男人惑於她的美貌反覆糾纏,糾纏不成又製造流言毀她的清譽,這些都不是她的錯。

  而她放下紅蓮花籽救了玉紫清一命,說起來也有恩於他玉族。

  不過,無緣無故她提到葉無色,一定是心裡還藏著別的事情。他既不願回答,又似乎不能不答。

  「別在那裡為難啦,」她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我問及她只是想知道你們的感情好不好,你們的婚事是郎情妾意,還是父母之命?」

  「這些與姑娘有關嗎?」他以為她是對葉無色與他的感情「心懷叵測」。

  嬰姬卻繼續說道:「剛才你在船上聽到那個糧官和太傅是親戚的時候,臉色都沉下去了。我甚至懷疑你之所以嚴懲那個糧官是因為你對葉家不滿,不知道是不是我猜錯了呢?」

  他的神情再度一冷,整條路上都沒有再與她說話。

  嬰姬悄悄地凝視著他,聽外面車馬粼粼的聲音,嘴角噙起一絲笑,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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