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尷尬得要死,其他股東們則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最後是大家察覺到滕騏冷冽的眼神,才有志一同的止住笑意。
呼∼∼超級冷凍庫又發威了,現場一片冷颼颼。
滕騏走上主席台位置,攤開報告書,對著麥克風說道:「相信大家都拿到一份剛出爐的股東手冊。如果各位想知道去年一整年度,海曼為各位股東的荷包賺進多少鈔票,請參閱手冊第四頁到第十二頁,相信報表上的那些數字足以讓各位一整年含笑入夢。」
我還含笑九泉咧!坐在台下的伊斯利滿臉黑線。
現在是在做年度會報,又不是在告別式上念悼辭,拜託他可不可以別這麼酷?
「接下來的時間,我想與各位談談海曼目前正在進行的併購案。有關於併購『橋森』一案,我們決定投入一億資金……」
股東之中有人舉起手,打斷滕騏的陳述。「抱歉,我有個問題。」
滕騏點點頭,「詹森董事,請說。」
「我希望你能重新考慮併購『達爾文科技』的可行性。」
滕騏神情冷漠,「我以為那件案子已經達成共識,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討論。」
「恕我不客氣的說一句,那完全是你專斷獨行的結果。」詹森氣憤難平,「誰都看得出來,『達爾文科技』的發展性絕對比『橋森嬰兒用品』來得高,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捨棄『達爾文』選擇『橋森』?」
沉默陡然降臨,偌大的會議室裡人人噤若寒蟬。
伊斯利實在很佩服詹森,甚至是有點同情他——他實在很有膽,竟然敢當面質疑滕騏在投資方面的能力。
他瞭解他們的心情,畢竟要那些在商場上混了一輩子的大老聽命於兩個年輕人,面子上是有點掛不住。但是他倆可是把股東們的荷包都餵得飽飽的,這樣他們還有什麼好不滿?
滕騏環視一掃。他相信台下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股東同意詹森的看法,只是沒有人有他的膽子敢當面質問他。
「我不碰高科技產業,雖然利潤可觀,但風險太大。」他簡單的解釋。
「你當我們是傻子?投資是一定有風險的,這算哪門子理由?」詹森重重拍桌,態度火爆,「滕騏,海曼投資集團也有我們的一份,就算你身為海曼的總經理,也有義務要給我們一個確切的答覆!」
現在的氣氛不只僵凝,還瀰漫著一股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呼∼∼」破壞氣氛的聲音突然響起,引來眾人注目。
只見伊斯利皺著眉吹著燙口的咖啡,當他發現大家都在看他,他揮揮手,「請繼續,不用理我。」
這種小事,滕騏三兩下就可以擺平,他只要專心喝他的咖啡就行。
滕騏看著詹森,冷冷一笑。
「要併購高科技產業,就得把每年所得的利潤當作資金,一再地重複投資,甚至還要加倍支出,做為研發費用。要是順利就罷了,要是出了什麼紕漏,責任由誰來扛?」他犀利反問。
這句話,問得每個人鴉雀無聲。
「詹森先生,這就是我為什麼選擇『橋森』的原因。我的解釋,你滿意了嗎?」
詹森聽完,像是只被拔光爪子的獅子,一臉頹喪的坐下。
滕騏冷列的眸子掃視全場,低沉有力的聲音即使不必透過麥克風,也清清楚楚的響遍四方——
「你們不需要對我的能力產生任何懷疑,我所做的每一項決策,絕對會為各位帶來最大的收益!」
伊斯利一聽,幾乎噴出滿口咖啡。哇咧∼∼滕騏,這種事你敢打包票啊?!
不過,大概也只有像滕騏這樣實力與魄力兼具的人,才說得出這種話吧!
*** *** ***
股東會議結束後,滕騏回到他專屬的辦公室,他的桌上已經積了一堆秘書整理出來的電話留言。
滕騏翻弄著那些留言條,幽暗的目光在看見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後,深埋的激烈情緒在眼中一閃而過。
他迅速抽出那張紙條,上面只有簡單的號碼、來電時間與「Call back」兩字。
那是睿穎的電話號碼。
滕騏拿起電話,熟稔的撥出在心中已記得滾瓜爛熟的號碼。
電話彼端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
滕騏掛掉再打一次,還是沒有人接。
他按下內線,急躁地問秘書,「有一通從台灣打來的電話,除了叫我回電以外,還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總經理。」
滕騏對秘書的回答顯然不太滿意,「說詳細一點,我要知道每一個細節!」
秘書聽出上司的不悅,謹慎小心的回答道:「是。我記得打來的是一位年輕的小姐,我說您在開會,她說她知道了,要我轉告您等您回來回她電話。」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睿穎打電話來,已經是兩小時前的事了!
「我很抱歉……但您說過開會時不要把電話轉給您。」
像這樣的電話,秘書每天要接幾十通,她處理的方式也都相同,為什麼上司聽起來好像很不滿意?
「以後只要是這個號碼來電,不管我在做什麼都要馬上轉給我。」
「是,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滕騏又再次撥了睿穎的號碼,但這次還是沒接通。
睿穎到底上哪去了?
滕騏煩躁地燃起一根煙,面窗而立。窗下是倫敦市區有名的菁英大街,在這裡走動的人物,個個是商場翹楚。
這些人有的在路上,有的在車上,統統壅塞成一團,由高處向下望去,好似一條凝滯不動的血管。
已經兩年了,來自工作上的成就感,漸漸填不滿滕騏心裡的黑洞。
海曼投資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滕騏的身價像海曼的股價一樣節節上揚,但滕騏始終掛念著海的彼端那個孤單纖弱的身影,偏偏每天要處理的公務堆得像山一樣高,讓他忙得分不開身。
沒錯,他是如願爬到他想要的位子了,別人得花四十年才辦得到,他只用了短短四年半——那之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