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騏霍地抬起頭來,用殷紅的雙眼面對她。
「難道你以為對我而言,世上有任何事比你重要?」
被他看見了!睿穎低呼一聲,又要用被子去遮臉,卻讓他早一步扣住皓腕。
沒了遮蔽,她臉上的蝴蝶斑記暴露在他炯炯雙眸下,睿穎拚命轉開臉,藉以躲避他的視線。
她掙扎著,和他的力氣對抗,「拜託,不要……」
過了漫長的兩年歲月,終於又見到他,她不要他看見自己的醜模樣,她寧可他記著以前的她……
「別亂動,讓我好好看你!」他強硬的將她抱進懷中,握住她的下巴,阻止她急急將臉蛋埋入他懷裡。
他細細的打量她,睿穎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只能選擇閉上眼睛,至少,這可以讓她不必面對他嫌惡的目光……
但是,下一秒,她感覺臉上傳來他唇的溫度——他竟吻了她的蝴蝶斑記!
「滕騏!」她倒抽一口氣,睜開眼睛,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做!
「我想念你,好想好想你。」滕騏除了吻她的斑記,也吻了她的眉眼、她的額、她的鼻……最後,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那樣深情,那樣憐惜,使睿穎幾乎淚眼迷離。
怎麼會?他竟一點也不嫌棄。
「滕騏……」一滴清淚滑下她的臉龐,被他愛憐地吮去。
「你怎麼瘦成這樣?一定又沒有好好吃飯了對不對?你這樣瘦怎麼有體力和病魔對抗?」
睿穎訝異地瞠大淚眸,以為他會和她一樣在乎那些斑記,但他卻只在意她的健康。
「這兩年以來,你總是說你一個人過得很好,要我以工作為重,不必掛念你,你知道嗎?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話。」他惡狠狠地摟緊了她,「現在我回來了,我會親自盯著你,絕不會讓你再瘦下去。」
等等!他的意思是……他要留下來?
「你不回英國了?那工作怎麼辦……」
睿穎話沒說完,又被他竊去一吻。
「工作再也不能把我從你身旁拉開。」他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從現在開始,我的目標就是找回你的健康,一切照我的規矩來,病人最好好乖乖聽話!」
*** *** ***
滕騏果然照他所言,「一切照他的規矩來」!
首先,他為睿穎轉到頭等病房,接著聘用專屬營養師,特別為她調配營養均衡,新鮮可口的三餐飲食,睿穎曾抗議不需那麼大費周章,但他只用一個吻就擺平了她的抗議。
第二天,滕騏運用他的財力與關係,為睿穎組織一個三人醫療小組,雖然只有三人,卻是全台灣最有名的免疫科權威。
然後,他借用醫院的會議室和醫療小組開會,用整整一天的時間對睿穎的病做最透徹的瞭解。
「滕先生,您不用擔心,紅斑性狼瘡在十五年前或許是死亡率極高、死亡速度極快的免疫系統疾病,但如今醫學進步,只要和醫護人員充分合作,區小姐的病情一定會獲得妥善控制。」
「我們一定會盡全力配合。」滕騏慎重允諾。
醫生團隊又交代許多注意事項,結束了一天的會議。
走出會議室,滕騏看見牆上的公共電話,想了想,打了通電話到英國。
「喂?伊斯利,是我。」
「滕騏!」聽見好友的聲音,伊斯利終於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過去七十二小時裡我一直試著和你聯絡,但你的手機不是電話中就是關機。」
「因為我人在醫院裡。」所以不方便開機。
「醫院?你出了什麼事?」
「不是我,是睿穎。」滕騏不想在電話中多談,只道:「伊斯利,你聽好,我在短時間內不會回倫敦,幫我向艾德告假,告訴他公司的事我暫時無暇顧及。另外,我給你一個人的電話,你立刻抄下來……」
伊斯利抄下滕騏給的電話,問:「這是誰的號碼?」
「是我念台大時期的學長,他叫唐劭倫。海曼投資公司成立以來我就一直試著延攬他,直到最近他因故離開台灣杜氏企業,才終於答應進一步和我們詳談。你設法說動他到海曼來,讓他成為你的幫手。」
「他是值得信任的人嗎?」
「我可以擔保。」
「OK!我知道了。公司的事你不必擔心,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要是需要幫助,隨時給我一通電話,不必跟我客氣。」伊斯利雖然不清楚睿穎的病情,但他從滕騏的語氣也能尋到蛛絲馬跡。
「謝了。」
掛了電話,滕騏回到睿穎的病房。
滕騏一進房,睿穎就對他微笑。
「這麼晚了還不睡?」滕騏想起醫生的叮囑,病人不可太過勞累。
「一整天沒看到你,睡不安穩。」
「小傻瓜,有你在這裡,我不會走得太遠的。」他在床沿坐下,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那專屬於兩人間的稱呼,使睿穎的心暖了。
「你好久……沒叫我『小傻瓜』了。」
「你喜歡聽,我天天叫,順便把過去幾年的份一起補回來。」
睿穎笑了。「好啊!算一算我們有兩年沒見面,你總共欠我七百三十次,現在可以開始叫了。」
滕騏輕笑著點了下她的鼻尖,「不好玩,你學精了。」
「那當然,再怎麼說,我也是在職場上磨練過的……」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睿穎不由拍了下額頭,發出懊惱的呻吟。
「既然你都主動招認了,正好趁這機會解釋清楚。」滕騏難得對她板起臉來,忽然變得凶巴巴,「說!為什麼我明明每個月匯生活費給你,你卻寧可跑去打工償清醫藥費,也不肯用我給你的錢?」
睿穎無辜地望著他,「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也有賺錢的能力,當然不能老是用你的錢啊!」
「胡說八道!我的耐性有限,我在說東你別給我扯西。」
「我才沒有……」她咬咬下唇,「我……只是不想增加你的負擔。」
「我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你怎麼還在計較這種問題?」滕騏不悅了,他不喜歡她將他們之間畫分得那麼清楚,「以前我就說過,我把你從聖光育幼院帶出來,不是為了讓你過苦日子的,你早就是我的責任,是我心甘情願背負你;以前的我做得到,現在的我當然也做得到!我讓你的生活用度有過匱乏嗎?或者我曾抱怨過你成為我的壓力?是什麼原因讓你忽然對我見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