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來,她不是喊爹娘,就是喊盧郎,反反覆覆、沒完沒了的,麻煩死了!梅亦白的嘴唇抿得死緊,拒絕承認自己是嫉妒。
「呵呵!你們小兩口的感情還真好得讓人羨慕呢!」沈大夫以為畫伊喊的正是梅亦白,一邊笑著一邊伸出手搭上畫伊的脈門。
「沈大夫,她怎麼樣?為什麼會燒得這麼厲害?」梅亦白沒理會大夫的話,焦急的問。
「盧小哥,你還真是急性子啊!」沈大夫一臉似笑非笑。
「我……」海亦白一窘。
「不,啊!不要、不要碰……」下一刻,淒厲的慘叫響徹整個房間。
「呃,這、這是怎麼回事啊?」她掙扎得如此瘋狂,弄得沈大夫都拙不住她的手腕了。
「不要過來!不要啊……」畫伊雙手胡亂揮舞著,小臉更是扭曲至極。
該死,旁邊還杵著兩個好管閒事的捕快呢!可不要被他們識破才好!梅亦白忍不住暗暗詛咒。
「出什麼事了?」小黎捕快和柳悟非果然注意到畫伊的尖叫。
揮舞中,她手指上的布條掉落了,完全暴露出血肉模糊的指尖。
「她的手指怎麼了?」小黎捕快倒抽一口氣,而柳悟非雖然沒說什麼,卻也皺起了眉頭。
「山賊,啊!小巧快跑!快快……」畫伊尖叫著從床上彈坐起,冷汗沿著蒼白的面頰大滴大滴滑落。
「別怕,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妳安全了,不需要再怕了!」梅亦白抓住她胡亂揮舞的雙手,怕她將自己的傷口弄得更糟糕。
「不……」尖叫聲一聲比一聲更尖銳,而她的掙扎也一次比一次更狂亂,就連梅亦白也快要抓不住她了。
「該死!」他詛咒一聲,乾脆跳上了床,用自己的鐵臂和堅實的胸膛將她緊緊的禁錮起來。
「不怕不怕,我就在妳身邊。」梅亦白安撫著她。
「別、別離開,我怕……」纖細的手腳纏上了他,那種堅實感給畫伊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女子特有的馨香衝入他的鼻端,讓他的心為之一蕩。
哦∼∼該死!他下意識推開她一點。
「別離開我,別……」感覺到他的疏離,畫伊想要霸佔這懷抱的全部。她的雙手攀啊攀,終於如願攀上他的頸子,熟悉的男性氣息縈繞在鼻端。
終於安全了啊!
下一刻,畫伊的鳳眸一闔。
梅亦白簡直無法相信,前一刻還鬧得雞飛狗跳的女子,下一刻居然像孩子似的枕在他的肩頭睡著了。
她一張小嘴巴嘟嘟的,而那張燒得通紅的小臉上還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如果戳一戳她嘟起的小嘴巴,或許還會流口水呢!
梅亦白沒有察覺自己的臉上露出了寵溺的笑。
「嘖嘖,這小兩口的感情還真好。」驀的,房間裡響起小黎捕快的大嗓門。
先是大夫這麼說,然後捕快也這麼說,難道說他真的對這小女人有了感情……
梅亦白的心中猛然一震,似乎窺到了內心極隱密的一隅。
不,不可能的!他對她不可能有這種感情的。
「盧郎……」她在昏睡中低喃著愛郎的名字,可她的手臂緊摟的卻是救她的陌生男人。
聽見她呢喃著別人的名字,梅亦白心裡一陣酸澀。
該死,她不過是他從胡虎手裡救出的小可憐,不過是為了完成對老人的托付而已啊!
可他的一雙鐵臂卻不由收緊、收緊再收緊,像是生怕她會在下一刻忽然消失在自己懷裡。
「痛……」她的雙唇逸出一個近似啜泣的聲音。
見鬼,他弄痛她了!梅亦白趕緊鬆開鐵臂。
這時,耳畔傳來沈大夫的驚呼聲。
「出什麼事了?」他順著大夫的視線看到先前裹著她上身的粗布短衫已經滑落,從嫁衣背後的破洞能清楚的看見她雪白的肌膚紅腫一片!
她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更熾熱,每一道吹拂在他頸項的氣息都熾熱得像在下一刻就會燒起來似的。
恍惚中,他似乎變回小時候那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高熱吞噬自己母親的無助孩童,現實和過去混淆在一起……
「不,妳不能死!」抱著手裡發燙的身子,梅亦白忍不住嘶吼。
第五章
畫伊費力的睜開酸澀的鳳眸,因為趴睡的緣故,她只看見眼前那一小塊靛藍色的床單。枕頭磨蹭著她的鼻尖,廉價靛藍混合著稻草的味道讓她有打噴嚏的衝動。
這是哪裡呢?為什麼她全身酸痛,連起身的氣力也沒有了?
畫伊強忍不適側過臉去,才發現自己正置身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靛藍色的細布寢具,蹭得她嬌嫩的皮膚有些刺痛:簡陋的白木桌椅,椅背上搭著件粗布短衫,桌上還放著一盤沒吃完的饅頭……
看見食物,她的肚子發出咕咕的聲音。
好餓啊!雖然只是幾個粗糙的饅頭,但她卻有種想要一把抓起吞進肚子裡去的衝動!
可這麼做實在是太不莊重了,如果被最講究禮儀的盧郎看見,恐怕他會馬上暈過去呢!
想起自己心心唸唸的人,畫伊臉上不由露出甜美的笑容。
她想得如此的專注,連房門被推開了也沒發現。
時問都已經過了三天,畫伊仍沒有醒轉的跡象。
梅亦白心情沉重的走進房裡,焦慮中竟沒注意到她已然醒來。他一臉疲憊,眼下有著濃濃的暗影,滿臉鬍子,就連高大的身軀也有些偃淒。
自她昏迷後,他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顧她,即使鐵打的身子也會支撐不住啊!
將手裡端著的水盆放在床邊的椅子上,他拉起蓋在她身上的薄被,露出她只穿著絲質小衣的身體。為了便於治療,小衣已經從背後割開了。
粗糙的大手從溫水裡撈起了布巾,輕輕擰乾,再揭開小衣,露出她傷痕纍纍的背部。
雖然傷口上的木刺已經挑出來,紅腫也消了許多,可只要一閉上眼睛,他就能看見當時的情景——
她背部的肌膚整個紅腫起來,亮晶晶的彷彿一碰就會漲破了,而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開始潰爛!而紮在傷口上的大小木刺多得不可勝數,有些還露個尾巴在外面,有些則折斷在肌膚裡,得先挑破皮膚才能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