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望她和盧郎也能像爹娘這樣一輩子恩恩愛愛的!想到未來的幸福生活,畫伊不禁悠然神往,小臉上亦泛起憧憬的笑容。
心裡才在嚮往著,耳邊忽然傳來「咚」的一聲。
「誰在外頭啊?」房裡傳來薛茂淳警覺的聲音。
畫伊這才發現自己竟一頭撞在了窗欞上!
雖然她本意不是想偷窺,可如果被爹娘發現她居然在窗外偷看那可就糟了!
她得趕緊走人才走!
畫伊想偷偷溜走,可是窗欞上的雕花忽然變成了牙齒,緊緊的咬住她不放。
她想拔腿逃離,雙腿卻像陷在泥沼裡,越掙扎就越陷越深……
嗚……放開她啊!
畫伊拚命掙扎著,無奈卻被束縛得更緊,那利齒都要嵌入她的血肉裡了!
泥沼漸漸吞沒她的小腿、腰部、胸膛……她都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無意間低頭,卻發現那泥沼竟是血紅一片!那艷紅掀起了一片血浪,就像那日小巧、順伯他們被山賊殺害之時……
就在尖叫聲奪口而出的那一剎那,有什麼溫暖的東西堵住了她的嘴巴!
梅亦白萬分慶幸自己注意到她那細微的抽氣聲,否則恐怕此時她的尖叫聲已經將在外面搜索的山賊都引過來了。
按照胡虎的性子,一旦被他逮到不但沒有生路,在死之前還得遭受凌虐。
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讓她被胡虎抓住。梅亦白握緊手裡的開山刀,額上冷汗不斷沁出。
她是在哪裡?什麼東西沉沉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畫伊的意識仍有些模糊。
別動!察覺到她已經醒來,梅亦白立刻用眼神警告她別妄動。
可她顯然沒有明白他的警告,還頻頻扭動身子想掙脫壓在身上的重量。
「虎爺,這裡沒有。」
「這裡也沒有。」
「……」
洞外,山賊搜索的聲音越來越近。
畫伊顯然還沒意識到危險,仍然大睜著那雙迷濛的眼睛,隨時都有再次爆發尖叫的可能。
該死,還想要活命就給我老實一點!情急之下,梅亦白狠狠的咬住她的嘴唇。
疼痛喚回了畫伊的意識。她這才認清這裡沒有爹娘,有的只是凶殘的山賊,而她也不再是那個懵懵懂懂的閨中少女了。
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無法逃離的噩夢,她想爹親想娘親,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見到他們。
想到這,大滴大滴的淚水自美麗的鳳眸裡滾落。
他們藏身的地方黑漆漆的,就算梅亦白目力驚人也只能看見大致的輪廓。黑暗中,那雙濕漉漉有如受傷小動物般的眸子,扯痛了他內心柔軟的一隅。
「虎爺,二當——呃!他們會不會被老虎吃了?」
「混蛋,老子這隻老虎還沒發威,哪只瘟虎敢搶在老子前頭?還不給老子去前面搜!」
山洞外,胡虎的咆哮聲伴隨著拳打腳踢的聲音傳來。
回想起胡虎的惡行,畫伊竟嚇得嗚咽了,幸虧她的嘴巴仍被堵得密密實實,這才沒逸出聲音。
該死!雖然他倆藏身的洞穴還算隱密,可如果他們持續搜下去,被發現是遲早的事。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胡虎不耐煩了、放棄搜索,可事與願違,外面的聲音離他倆越來越近了。
該死,還是要被發現了!梅亦白暗自詛咒,全身肌肉因為用力而繃緊。
他本就身沉體重,這下就更沉了,猝不及防之下,畫伊被壓得幾乎透不過氣。
「別怕,我死之前一定會先殺了妳的。」感覺到她的恐懼,梅亦白移開壓在她嘴上的唇,湊到她的耳畔輕道。
「殺……」他想殺了她嗎?
才只發出一個音,他的大掌就摀住她的嘴巴,可畫伊仍因為他剛才說的話而猛打顫,美麗的鳳眸更是圓瞠。
「放心,我不會讓妳活著受胡虎蹂躪的!」他想殺了她,只是為了不讓她受胡虎的蹂躪嗎?
滿是疑慮的鳳眸望進他的鷹眸,雖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五官,可他眸裡的溫暖已經安慰了她。
「如果我放開妳,妳能保證不動也不出聲嗎?」他在她耳畔低若無聲的道,「如果可以的話就眨眨眼。」
她眨眨眼睛。
「好姑娘。」梅亦白鬆開了手,而畫伊則強迫自己躺在原地不動。
一陣窸窸窣窣的細聲之後,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塞進了她的手心。
這是……她順著那長型的形狀摸去,不料指尖一個刺痛,感覺到它光滑的表面一片滑膩。
「妳小心點,很鋒利的。」聽到她吃痛的抽氣聲,梅亦白貼在她耳畔關照,「萬一我被殺了,妳就用它了結自己吧!」
畫伊這才明白他塞給自己的竟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
「祝妳好運吧!」在她耳邊丟下最後一句,梅亦白站起身,悄無聲息的潛到山洞的前端,找到一個攔截來人的好位置。
好運?畫伊不由得苦笑。
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從她出嫁的那一天開始,就遭遇了霉得不能再霉的霉運了。
就在出嫁前夕,一向精力旺盛的娘親突然生病了,本要送嫁的爹親只好留在家裡陪娘親;出嫁的第二天,半途遇上大雨,滂沱大雨將一行人澆得狼狽不堪,當晚就病倒了三個;出嫁的第五天,與出殯的隊伍狹路相逢:出嫁的第……
本以為這些事已經夠倒霉的了,沒想到第十一天居然遇上下山搶劫的山賊,送嫁一行二十幾個人被殺得只剩下她一個。
「虎爺,這裡有個山洞。」
「派個人進去搜!他奶奶的,老子就不信活著見不到人,死了還找不到屍!」
「你去。」
「還是你去。」
「……」
山洞外山賊們鬧烘烘的,誰也不肯第一個進洞,就怕會遇到危險。
當下眾人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肯做替死鬼。
「他奶奶的,瞧你們這副龜樣!小泥鰍你去。」
「虎、虎爺,你就饒了小……」
「少囉唆,還不給老子進去!」
被點到名的山賊還想推拖,胡虎暴喝一聲,抬起一腳直接將人踢進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