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這回事。」
紀嫂聽不進去。「嗚,我們小姐怎麼這樣命苦,從小就是個寂寞的孩子,乖巧得讓人心疼,我一直盼望她長大後能遇到一個好男人,過幸福快樂的生活,結果運氣這麼差你為什麼不珍惜她,讓她這樣傷心……哎喲~~你做什麼不行,你不能進去!」
「我跟你說不清楚,我找我老婆。」張上懷索性推開她,直接闖進屋裡。
「你別亂來,小姐真的不在」紀嫂跟在後面死拖活拉,卻哪裡拉得動,反而被張上懷的蠻力拖上樓。
「纖纖纖纖」他推開房門。
這是他第一次進侯纖纖的閨房。
她確實不在,房內空無人影,但充滿屬於她的生活氣息。
桌上堆著筆記本,滿櫃的原文銅版書,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蕾絲裝飾,以及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動物標本。
有蝴蝶、甲蟲、青蛙、鳥兒,甚至……小狗。
張上懷停在門邊,全然愣住。
成群的標本,成堆的屍體,一房間的收藏品。
這是另一個世界,顯現出侯纖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是綠斑鳳蝶。
很美吧……我要做標本。
他想起她小心翼翼拾起蝶屍的模樣。
我還撿過死老鼠呢,呵呵……
雖然不會再動了,但將軀殼保存下來,至少證明生命曾經存在過。
美麗的生命,曾經存在過。
如果美麗的生命還活著,那要如何收藏?!
無法控制的,他眼前浮現張軍的臉,那張複製於他的小臉。
她護著兒子的姿態,彷彿護著屬於她的,最珍貴的財產。
屬於她一個人的……
反胃的感覺匆地湧起,竄遍他全身。
「你你你怎麼就這樣闖進來,攔也攔不住,都跟你說了小姐不在……」
紀嫂話還沒說完,張上懷就像背後有鬼似的,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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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軍晚餐喝得飽飽的,打過了嗝,沉沉睡在媽媽懷裡。
侯纖纖愛憐地瞅著寶貝兒子。直到現在,每當她望著張軍,心裡都充滿對生命的喜悅與驚歎。
大門上響起開鎖的聲音。
張上懷進了門,失魂落魄,沒預料到老婆和兒子正好端端的待在屋裡。
「你回來了。」他擠出一句話。
幾抄鍾後,她也擠出一句回答。「我回來了。」
不過幾天不見,兩人卻彷彿經過幾年的分離,各自僵立在一處,但視線偏偏離不開彼此。沉默蔓延著,屋子裡靜得幾乎可以聽到小寶寶的呼吸聲。
張上懷停在玄關,神情是躊躇、遲疑的,他為難地注視著侯纖纖,有一種無法向前的猶豫。
「你……」
「你聽我解釋那個女人,我跟她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他不動,卻急著開口。」
侯纖纖安靜無語,聽他說下去。
「她是溫蘋,溫英的姊姊。」
「你承認和她交往過。」
「我們的確交往過,算來她還是我的初戀。不過,溫蘋跟我是一樣的人,在一起與其說是戀愛,不如說是年少輕狂,彼此圖個新鮮好玩,熱頭過了就各自去找新的刺激,但我們好聚好散,一直是朋友,她很能幹,是生意上合作的好夥伴。
「前陣子,就是我出差的那段時間,溫英鬧出事情,她跟了個男人跑到香港,那男人……名聲比我還要差,專找有錢人的女兒下手,把溫家父母氣得半死,溫蘋又在歐洲,知道我要到香港去,就托我把溫英帶回來。」
「所以你在香港,是和溫英在一起?」
「我是去對她曉以大義,她玩昏頭了。我也不希望你多心,所以才不提。」
「我還是看見了,在機場,你牽她的手。」
果然。
「我是拖住她的手,免得她又落跑我得把她完完整整送回溫家才算交代。我也猜想你應該是看到了,也誤會了,可是卻找不到機會解釋,從那一天起,我連接近你的機會都沒有。」
從那一天起,她就將他推得遠遠的。
「那天溫蘋來我的辦公室,是來跟我道謝的。」
「好盛大、熱情的謝意。」
「她們姊妹倆……都習慣西式禮儀,喜歡用肢體動作傳達感情……」唉,實在是冤情難訴。「溫蘋是故意的她從沒想到我也會有對愛情臣服的一天,這對她來講簡直是不可思議,也太有趣了,所以她故意捉弄我們,想害我吃苦頭,你相信我好不好?」
「好。」
相較於侯纖纖的爽快,張上懷反而呆住了。「什麼?」
「我說好,我相信你。」
「真的?!」
「其實溫蘋找過我,我和她見過面。」
「她都對你說了?」
「嗯。」
這女人張上懷無奈地爬過額前的發。「因為這樣,所以你才相信我?」
「我相信你,是因為我決定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是我丈夫,不是我的爛桃花。」
「可是你躲我,我擔心你不會回到我身邊了。」
「擔心的人是我,我擔心你不想再見到我了。紀嫂說,你進過我的房間,看過那些標本了。」
「對。」
「數量很多吧?」
「很多,出乎我的意料。」
「紀嫂說你嚇跑了。」
張上懷不語,欲言又止,像是慚愧的默認。
「你覺得我很陰森可怕。」
「不是。」
「我讓你毛骨悚然。」
「沒有!」
「你嚇壞了……」她的聲音很受傷。
「那是因為那些標本使我想起自己,還有軍軍。想起過去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你的回答總是說我長得很好看。長得好看、長得好看,彷彿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優點了。軍軍那麼像我,就像從我身上複製出來的活體標本,也是你的收藏之一……」
「你亂講,我沒這麼變態」侯纖纖尖叫。他的想法才真的讓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這個念頭連我都覺得噁心,我不能原諒自己竟然冒出這種想法,我是被自己嚇壞了。」
「不是怕我?」
「我怕,怕你不愛我。」
她紅了雙頰。「可是你一直站得遠遠的,不肯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