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筍子好吃嗎?」杜孟白走進竹林,就瞧見她努力工作的身影。
閔家寶回首瞧見他光鮮亮麗的身影,又是一肚子火,懶得理他。
她低頭瞧著自己天天埋在泥土中的髒污小手,而他卻是天天飄逸白袍不沾塵,天差地別的事實讓她的心很難受。
「還在氣呀?你的脾氣不太好喔!」杜孟白在一旁的石塊坐下,望著她氣鼓鼓的側臉微笑。
「奸詐狡猾的大壞蛋!」她惱火地睞他一眼,又繼續挖筍子。
「買地我開出再好不過的價錢,也沒逼著你賣,請問我哪裡狡猾又奸詐了?」杜孟白一臉的無辜。
「你……讓我們以為你……」
「怎樣?」
「哼!」她惱火地用力挖著土。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了不起你不肯賣,而我買不到地而已,有必要拿鼻孔瞪我嗎?」
「我氣你先讓人家以為你是大好人,結果你根本……居心叵測。」她氣不過卻又無法真正生他的氣,誰教他真的救過她。
「只是買個地,我居然由大好人變成居心叵測的壞蛋了?」
「你可以一開始就說的。」
「我和你們套了那麼久的關係,你們都當我是壞人了,若我在你們一回來就開口,你們豈不拿掃帚趕我出門?」
「那也不必……而且你要買地請你去找我爹,別找我。」她說不過他,心想還是保持距離得好。
「咦?買地要找你爹,難道是我的觀察有誤?我以為閔家是你說了算呢!」杜孟白故作驚訝。
「怎麼可能?」她臉一紅,沒想到他居然猜中了,但為了父兄的名譽,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承認的。
「不管是不是,寶寶,你為何不這麼想?我只是在製造你我兩人相見的機會呢?」杜孟白逗她逗得很樂。
閔家寶活像只煮透的蝦子,從頭到腳全紅透了,他叫她什麼?
「嗯?感動到說不出話了?」
「不准你那樣叫我!」她又羞又怒地叫著。
「不好嗎?我卻覺得那樣叫很好呀!寶寶。」他惡劣地又喚了聲。
「你這人怎麼這麼頑劣?都不許你叫了還叫?」她起身掄著拳頭逼近他。
「我不想同你的家人那般叫你,寶寶是我專用的小名。」他卻輕鬆握住她的小拳頭,沒讓她逞兇成功。
「什麼專用?你少胡說。」她整張臉脹得紅通通的,他們什麼也不是,他怎麼可以胡說八道?
「以後你就知道了。倒是你,這些活你不能少做些嗎?」握著她粗糙的小手,杜孟白的不滿愈來愈深。
「不做哪有錢過日子?你少說這種不切實際的話好嗎?」她用力想抽回手,偏他每每握住她的手後,就不肯放開了,他到底把禮教擺在哪裡啊?
「所以才勸你們賣地呀!」
「你不要再提了。」她氣呼呼地抽回手。
「甚至我可以讓你們在原有的土地上再建一棟閔宅,這樣就不算把祖宅賣掉了吧!」他本來沒打算這麼快讓步的,但她的手讓他不想等太久。
閔家寶瞇眼瞧著他,有這麼好的事?她可以相信嗎?但事情的重點卻在大哥,一千兩能讓他賭多久?之後他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她不能拿父母最後的棲身處開玩笑,擁有這片上地至少不會餓死。
「如何?」杜孟白見她只考慮了瞬間又回到原點,看來她的思量點不在此,難道是人的因素?
「杜大爺,你是真的很想買我家的地是不是?」那卡在她胸口上的疑惑若不問個明白,她怎麼也睡不安穩了。
「嗯,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勢在必得。」他漾開自信的笑容。
「你會使權謀嗎?」她小心地瞧著他。
「那當然,不過不入流的,我是不屑用的。」他先聲明,免得她又當他是小人。
「那……」她臉蛋微紅,有些窘。
「怎樣?」見她有些嬌羞,杜孟白揚了揚眉,等著她的下文。
「上回你救我,也是你的權謀之一嗎?」那是她頭一回感受到令人安心的倚靠,真不希望只是個假象。
「你若沒墜崖,我怎麼算計你?」杜孟白反瞪著她,這丫頭真當他是大惡人啊?
「可是——」他也許只是想做個人情才出手相救的,這個臆測讓她更難受,氣自己的小人之心,又怕事實真是如此。
「看來你真當我是為了買地無所不用其極的奸惡之人了。」杜孟白一臉的淒然,那漂亮的眸子很委屈地瞅著她。
「唔……」難道她猜錯了?她的心頭被他的「委屈」激出陣陣歉意,她太差勁了,居然誤解他的好意。
「我是好人還是壞人,你有眼睛可以自己慢慢看,時間可以證明一切。我只想告訴你,有人有難,若我沒瞧見就算了,既然碰上了,就算事後會讓人誤解,我也照救不誤。」
「噢唔!」看來她真的誤會了。
「再者,我若真是惡人,而且我眼中只有地的話,當日就不會救你了。」
「咦?」
「要買地,自然探聽過了,既然閔家一切由你做主,少了你這個拿主意的人,我要買地不是輕鬆多了,你說是不是呢?」
「也對。」她歎口氣,也許她真的想太多了。
「或者我們可以打個賭,是你能堅持,還是我能得到想要的。」
「你們男人怎麼這麼愛賭啊?」
「這關男人什麼事了?不就是個小賭嗎?」
「小賭?你們有錢公子哥就是這樣,小賭對你們無傷大雅,對窮老百姓卻是無底洞你知道嗎?」想起大哥的劣根性,她惱了。
「有錢公子哥?你以為我打出生就有錢嗎?」杜孟白難得有了薄怒。
閔家寶沒想到他會突然生氣,難道她說錯了?杜家工坊很大、很大呀!
「我父母早逝,為了六兄妹的生活,我可是什麼苦都吃過,寶寶,一窮二白的日子不是只有你經歷過。」
「對……對不起。」她對自己的自以為是感到羞愧。
「但你說得沒錯,現在的杜家五兄弟確實是有錢公子哥,不過每一分錢我們都花得心安理得。」他微微譏諷地揚了揚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