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著魔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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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這下,你沒話好說了吧,我依當年菩薩的神旨,在開春元月十五,娶令姊為妻!」她冷聲說著。

  姚彩衫眸裡堆滿了火,惱怒之火。

  「清澄,這是錯的!」

  聽著男子不能控制的咆哮,季清澄抱著或許是無力再反抗的小小人兒,後退了幾步。

  「縱使是錯也已錯了十九年,若不想我死,就不要逼我以死明志!」

  斷然的話語,姚彩衫明白季清澄是說到做到的烈性,雷霆狂怒又能如何,只能拂袖而去。

  季清澄不看那背影,閉上眼。

  她什麼都不要想。

  第九章

  兩個月後,沽飲閣裡。

  打小年夜起,炮竹聲便沒停過,一連炸了好幾天,加上大年初一的鬧龍燈,更是吵到讓人耐性全無。

  不過,在大過年期間,為了討吉利,沒人會出面阻止,反而還歡迎跳財神上門,帶來一年的好運,祈求生意興隆。

  大年初五,沽飲閣就開門做生意,因為長安城裡大半酒家都還在歇年節,於是幾乎全城的人齊擠到安邑坊來,在沽飲閣和京醉樓間流連。

  前頭做生意,鬧翻了天,而閣後方,屬於姚家人的私宅裡,什麼都不想管的姚彩衫倚著床板,動也不動。

  不聽也不看,不動也不想,他不禁有一種死了一半的感覺。

  只是,死了一半還不夠,心頭重得他好痛苦。

  兩個月前,在雪地裡走了一夜之後,在以為永遠不會到來的晨光之中,姚家思念寶貝孩子們的爹娘派人來接他們回家。

  之後,只能噤聲的姚彩衫漠視苦所有婚事進行的過程,說媒提親下聘,一切他都不願看。

  只是不是不願看就能不看,他是姚家獨生子,正式的場合他都得在場,看季清澄淡漠自持,那夜她決絕的面容便在眼前閃過,仍舊揮之不去。

  可是又能說什麼?

  季清澄不是隨口說說的性子,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的堅決,但是「以死明志」這四個字都出口了,他不能視若無睹。

  想要她開心一笑,想要為她做點什麼,他怎麼可能去做任何逼她到絕境的事情。

  這心意傳達不出去的,怎麼也傳達不出去的。

  好難受,為什麼他會這麼難受?

  而又為什麼都如此難受了,他還是非想季清澄不可?

  糊塗的瞎眼婚事,假鳳虛凰又如何?將錯就錯,反正二姊不能生育,季家人也心裡有數,季清澄不可能讓任何女子有孕,正好歪打正著,季家是寬厚人家,又有愧於人,想必會對二姊很好才是……只是他不管怎慶想,仍然不能接受。

  向來以姊姊們的幸福為重,但是他不要這樣,而為什麼不要,慢慢在顯現出它真正的形體來,而將明未明的這一刻,他感到無邊無際的恐懼。

  因為明白了之後,他有預感會更加痛苦,恐怕比起現在,痛苦幾百倍、幾千倍不止,是她,點燃了他的心火。

  突地——

  「大姊、大姊,你怎麼了……救命啊!請大夫啊!救命啊!」

  聽見姚爾爾非同小可的大聲呼救,姚彩衫立刻衝到了姚衣衣的房間,蒼白的小小人兒,正托著傾倒的華艷人兒。

  事有輕重緩急,斂了心神,姚彩衫忙抱起人事不知的姚衣衣,安在床上後,便衝出門去找大夫救命。

  *** *** ***

  三刻鐘後。

  「什麼?!」

  姚家爺爺、奶奶、爹、娘、姚爾爾和姚彩衫,一共六個人全都異口同聲望著大夫尖叫。

  那在大過年半夜被挖來,耳朵又快被震聾的大夫,極勉強的點了點頭,「沒錯的。」

  焦躁不堪的姚彩衫緊扣著老大夫的臂膀,「再診一次脈!」

  老大夫揪著鬍子,不認為有必要再診第十一次脈,他自個兒也很驚訝,反覆的號脈,最後還是做出這個診斷。

  「不需要再診,情況不會變的。」

  姚彩衫鬆開手指,姚家眾人無肋的互望著,而後他們全望向說是鬱結於心而暈眩過去的姚衣衣。

  「喜脈……」不知是誰重複了大夫號脈的結果。

  鬆開著急的手指,姚彩衫不能自己的,腦子中閃過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 *** ***

  同時間,對門的京醉樓裡。

  在婚前不能和未過門妻子共處一室,季清澄只好宿在此處,事態詭異發展帶來的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打從和姚彩衫相遇之後,首度她能夠冷漠得一如過往,什麼都不管。

  只是,她再也無法烹茶自飲。

  因為「蒙頂」太苦了,苦得她嚥不下,而另一種茶,她連碰一下也不敢,陰冷的夜晚,再過十日就要娶親,她只覺得冷得發顫。

  刺骨的冷。

  想暖身,季清澄提步下樓,不意外的,看到已喝得半醉的華自芳,還有瘋瘋癲癲的樂逍遙。

  除了自個兒的心,人在局外,自然什麼都能看得清楚。

  不管是這裝瘋賣傻的樂逍遙,溫柔深情的華自芳,或是外冷內熱的水寒,他們的心裡住著誰,她都瞭如指掌。

  她不能面對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不管樂逍遙信口胡言,季清澄坐下安了個杯子就斟酒,原本趴在桌上的爾雅男子,揚起一對醉意迷茫的眸子,接著眸光一凜。

  眼角餘光觸到那殺人眸光,她知道他很恨自己。

  「我也需要喝上一杯。」端正坐著,季清澄淡淡地道,不知為什麼想解釋,端杯就飲。

  甜蜜的液體仍舊有一絲苦澀,但是帶來的昏熱,使她微能喘息。

  「……我想變成你。」

  非常清楚的口吻,季清澄冷冷掃了華自芳一眼,疑心一動。

  為什麼?這個男子都已經絕望了,而那個男子卻還不肯死心。

  這兩個月來不可避免的見面,姚彩衫的眸光都彷彿想吞了她似的。

  「我也想變成你。」季清澄真心的說著,巴不得如果他是華自芳,那姚彩衫就不會再對她糾纏不清了吧?

  她想忘了自己是女人,更希望他也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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