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筆帳收回來的。」她安心地拍拍老爹顫抖的肩頭。
「我擔心的不是帳收不收得回來呀!」他都快哭了。
他就只有這個寶貝女兒,雖然老奸了點,狡猾了點,霸道了點,精明了點,可還算是孝心旺盛,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教他還怎麼活呢?
「噢,那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牽連到你和『貸你一生』的。」她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這不是重點啊……」路郝仁都哭了。
「待會兒先到咱們家分號去歇下,明早我就去敲皇宮的大門。」她樂觀地道。
「小卓……」
「好,就這樣決定。」
「小卓……」
「爹,你別再哭了,鼻涕眼淚糊得滿臉都是,怪髒的。」
「嗚嗚嗚……」
「乖啦、乖啦,等會兒先讓你吃飽飽,這不就好了嗎?」
「哇——」他哭得更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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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頭上綁著白布條,布條上寫著「欠債還錢」四個字的小卓仍是一身嫩綠衫子,一頭烏黑長髮在兩側梳成兩個小小的髻,其餘的綁成了長長的辮子垂在身後,水靈秀氣的小臉上滿是果敢和堅持,抱臂殺氣騰騰地往皇宮高大的朱門前一站。
「小姑娘,你要做什麼?」威風凜凜的皇城守衛喝問。
「守衛大哥,小女子僅代表江南『貸你一生』錢莊來向皇宮裡的某人催討一筆銀子的。」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小卓笑得好不誠懇慇勤。
「胡說八道!皇宮裡怎麼會有人欠你銀子?」守衛可是把宮裡的每個主子都當神一樣崇拜,怎麼禁得起有人污蔑他心目中的偶像?
「這件事是有個前因後果的,我——喂!喂!放開我呀!」
她話都還沒說完就被高高地拎了起來,然後飛扔了老遠。
守衛功夫極好,力道恰到好處只讓她微微踉蹌落地而沒受傷,但小卓已經是滿肚子火氣了。
搞什麼東西?幹嘛連話都不讓人說完?看她南方來的好欺負啊?
小卓不死心地又捲起袖子小跑步衝過來,可是再度被守衛「扔」了出去。
就這麼來來回回扔了又跑來,跑來又扔離好幾趟,小卓喘氣如牛,守衛也氣喘吁吁。
「你到底想怎樣?」守衛火大的質問。
「我才想問你到底想怎樣?」她火氣更大。
「好你個大膽小女子,我是給你一條活路走,別不識好歹啊!要是冒犯驚擾了宮裡的任何一個主子,你就人頭不保。」
「奇怪了,你連話都不聽我說完就把我扔出去,知不知道這樣很沒有禮貌?咱們不是號稱禮儀之邦、泱泱上國嗎?」她跟他大眼瞪小眼。
「你——」守衛說不過她,氣得往前一站。「怎麼樣?我就是不讓進,咬我呀,咬我呀!」
小卓一直想保持合法討債、禮貌催帳的風格,可是偏偏天不從人願——
「好!有你的。」她心下已生一計,轉頭就走。
守衛鬆了口氣,卻沒想到小卓是偷偷繞到另一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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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皇宮的側門,小卓昨晚便打聽過了,時不時會有些太監或宮女打這兒進進出出的,守衛也比較好說話。
話說回來……
她瞪著清晨曙光中,那兩扇緊閉的大門。
要死了,什麼守衛比較好說話?根本就沒守衛,而且門還是栓上的,她推也推不開,又不能明目張膽地高聲叫門。
正在氣餒時,驀然傳來咿呀一聲,高大朱門緩緩被拉開來。
小卓大喜,抬頭就要諂媚的打聲招呼,沒想到就這樣望進一雙深邃、溫柔如水的黑眸裡。
心兒沒來由地漏跳一拍,她怔怔地仰望著眼前這容貌溫雅俊挺的高大男人。
他的眼……溫柔明亮得教人心疼,可是深入細看,她卻在其中窺見了一抹智慧與深藏著的灼熱……
「姑娘,這麼早?」他的聲音溫和醇厚好聽的在她頭頂響起。
話說回來,這男子長得好俊哪,只是……
「怎麼了嗎?」他平靜地問道。
「你……」她有點狐疑地仰視著他,「常常遇見有人大清早堵在這裡嗎?」
鳳賦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搖搖頭。「沒有。」
「那你為什麼一點也不吃驚,或是感到奇怪,怎麼有人一大清早頭上綁著白布條杵在這兒鬼鬼祟祟的?」看他穿著純淨的白袍繫著金腰帶,很有氣質的樣子,應當不是皇宮裡的侍衛之類的,那他到底是誰?
太監嗎?哎呀,真是暴殄天物。
小卓滿面同情,眸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瞄,隨即臉頰飛紅。呸呸呸!她到底在胡思亂想個什麼東西?知不知羞呀?
她連忙收回眸光和心神,心兒卜通卜通狂跳,心虛地對他乾笑。
鳳賦疑惑又近乎著迷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小臉神情變幻快速的模樣。
這位姑娘真了不得,他還沒見過像她這樣表情生動、千變萬化的人。
「說得也是。」他清了清喉嚨,慢條斯理地問:「姑娘,你怎麼一大清早頭上綁著白布條杵在這兒鬼鬼祟祟的?」
「對啊,我一大清早就綁著白布條在這裡鬼鬼——」小卓話接了一半才頓覺不對勁。「喂,講話客氣一點,我是謙虛這樣說,你也用不著照著問哪。」
「噢,姑娘所言甚是。」他立即認錯。
「這還差不多。」她得意洋洋。
鳳賦忍不住露出微笑。
「呃……」他們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最後還是小卓忍不住先開口。「你沒打算再說點什麼嗎?」
「姑娘的意思是?」他溫和地問道。
「就是……就是……」對腦袋瓜永遠急速轉動個不停的小卓來說,一遇到像他這麼斯文俊秀又慢半拍的人,她不禁有種莫名的挫敗感。「哎呀,算了,你是皇宮裡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