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產?
寶拉呆滯了半晌,才明白了「流產」這個詞的含義。
「我流產了?」寶拉愕然地喃喃自語。
「是啊。」奧立維冷笑,「看來卿假扮男人的時間太久了,以至於卿完全忘記了身為女人的本性呢。」
「女人的本性?」寶拉不解地看了看奧立維。
奧立維的下巴抽搐了一下,右手撐住床頭欄杆,俯視著揪緊自己衣衫的寶拉:「是啊,懷孕可是只有女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啊。我親愛的宰相大人,難道卿在同情夫幽會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後果嗎?」
情夫?幽會?寶拉頓時明白了奧立維話中的含義,她的心急促地狂跳起來!
她懷孕了,但是她生平只同一個男人就是奧立維幽會過——這麼說來,她和奧立維的孩子,竟然在她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
莫名的痛楚襲擊了寶拉:「不!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奧立維的冷笑如同冬日的利刃一般尖銳而冰冷,「你在我面前昏倒,我抱你回來的路上你的身體一直在出血,我還以為你會死去——」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想起一個時辰之前,飛馳的馬車上,自己抱看昏迷的寶拉,卻發現寶拉的衣服上沾染了不知名的血跡的時候,自己心中的驚駭和恐懼:她為什麼會出血?她是死了嗎?自己要永遠失去眼前的女子了嗎?
他幾乎是瘋狂地叫喊著,要求依莎卡為寶拉診治,瘋狂地站在門外,等候著依莎卡的消息。
在等待的時刻——實際上不過一刻鐘而已——他腦中轉過了無數個念頭:這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嗎?懲罰自己不應該多年以來一直傷害寶拉?
這一刻奧立維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依舊愛看寶拉,愛看他此生唯一的女子,而之前他傷害她,他折磨她,都是因為他無法向她傾訴自己的愛的緣故。
就連他的情婦波拉,都是因為曾似寶拉才得到他的寵愛。
而他的內心,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寶拉的愛。
——是的,他愛寶拉,從開始,到現在。
奧立維下了一個決心:只要寶拉能活下來,只要寶拉能安全無恙,他一定要從此好好對待她,好好愛她,再也不傷害她!
然而精通醫術的依莎卡卻告訴他:寶拉沒有什麼大問題,昏迷是因為受到驚嚇,而出血的緣由,是因為流產。
奧立維生平所受到的打擊,這一次是最嚴重的。
寶拉,他的寶拉,居然流產了?
被欺騙的憤怒,被奪取珍愛的痛苦,讓奧立維近乎瘋狂。
「——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你的情夫是誰?讓你懷孕的男人是誰?」奧立維的臉色猙獰得如同魔鬼,他的手,緊緊握住了床頭欄杆。
寶拉顫抖著雙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同她發生親密關係的男人只有奧立維一個,然而這是一樁瞞天過海的秘密,奧立維至今還被蒙在鼓裡,她該不該告訴奧立維事實的真相?
她抬起眼睛迅速掃了一下奧立維,奧立維的眼中充滿了憤怒和瘋狂的血紅,讓寶拉心驚肉跳,她下意識地抓緊了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向床角退卻。
瞎子也能分辨得出,奧立維現在已經憤怒得幾乎失去理智,可見他是多麼地仇恨自己啊。
如果自己再告訴他真相,讓他知道他又被自己欺瞞了一次,而且是騙取他給別人的愛情,那麼——寶拉痛苦地猶豫看,而這份猶豫看在奧立維眼中,卻只能激起他更加旺盛的怒火。
「那個人,就是海盜霍華德嗎?」
寶拉驚訝地抬起頭看著奧立維,他怎麼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我說中了是嗎?」奧立維冷笑一聲,「他是卿的情夫?今天他是來同卿幽會的吧?可惜我離開貝斯爾宅邸的時候太過匆忙,竟然忘記了他的存在!現在他已經失蹤。卿是不是很高興卿的情夫又一次逃脫了法網呢?」
寶拉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該說「是」還者「不是」。
寶拉的遲疑造成的巨大痛苦壓在了奧立維心上,他狂笑起來:「難道卿還沒有告訴他,卿已經懷孕的消息?這真是太遺憾了,看來我是很不湊巧地破壞了卿的私情呢!」
寶拉痛苦地搖頭:「不,不是的………」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懷孕,如果她事先發現,一定會想出辦法。而現在,奧立維竟然誤以為自己是和「海盜霍華德」有了私情,而霍華德的真實身份卻又是前太子海恩,海恩和奧立維之問,又曾經刀劍相對。即使她想對奧立維解釋自己的欺騙,又如何能夠洗脫自己?
「不是?」奧立維俯下身來惡狠狠地緊盯著寶拉的眼睛,用盡全力才遏制住自己想觸碰寶拉的慾望,而他的手指卻幾乎扭斷了欄杆。
「卿的愛好還真是特別,當年卿拒絕了我的哥哥海恩,現在卻挑中一個被整個西部大陸通緝的海盜作為情夫!」
他放低身子,用充滿嘲諷的口氣在寶拉耳邊說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卿在通緝令上簽字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呢?是不是每次聽到海盜霍華德作案的消息,卿都感到內心的喜悅呢?我親愛的宰相大人,卿還真是每一次都讓我刮目相看呢!」
寶拉抿緊了嘴唇,無奈地閉上了眼睛:這幾年來,每當奧立維用這樣的口氣說話的時候,她就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奧立維都不會聽進耳朵的。
寶拉長長的睫毛下滾落顫抖的淚珠,奧立維心中一動:他真的傷害到眼前的女子了嗎?她感覺痛苦了嗎?
奧立維的心被揪緊了,寶拉痛苦的表情讓他為之顫抖,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真想擁抱眼前的女子入懷,安慰她,吻去她的淚珠,向她傾訴自己內心的愛戀。
可是,寶拉的情夫卻是一個海盜——「如果我下令即日起追殺海盜霍華德,卿認為如何?」奧立維站直了身子,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