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玉堂無奈地閉了閉眼。
「得了,我早該知道會如此的。」
風戀荷低下頭去不發一語,谷傲辰自是不忍見她傷心。
「不如這樣吧!老爺,如果你願意的話,待會兒我便在亭子裡擺上一桌豐盛的酒席,就當作是向您賠罪,我們可以吟詩作對、把酒言歡,您也可以消消氣,不知您以為如何?「
此話一出,可真是說進風玉堂的心坎裡。
「我此刻正需要一壺好酒,走吧!」
谷傲辰站起身,丟給風戀荷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即跟著風玉堂步出大廳往後園的涼亭走去。
好不容易再度逃過一劫,風戀荷忍不住吐出一口長長的氣,腿一軟,頓時癱坐在長椅裡,呆愣地瞪著那把斷了一根弦的琴。
真是有驚無險、有驚無險啊!
一桌的好酒好菜在最短的時間內被送了上來,涼亭裡,風玉堂與谷傲辰開懷地一起吟詩作對、把酒言歡。
像是早巳忘了先前的憤怒似的,風玉堂顯得極為高興,與谷傲辰兩人更是有如久別重逢的知己般相談甚歡,這一幕讓一旁的風戀荷看在眼裡,可說是心頭的大石頓時跟著落下了大半。
原以為她方纔那場震撼人心的表現肯定會讓爹爹氣上好些時候,畢竟連她自個兒也不得不承認她彈出來的琴音實在是太糟了,可沒想到不過才幾刻鐘,方纔那混亂得亂七八糟的一切卻彷彿像是場夢似的,只存在她的想像裡。
水眸不由自主地轉向此刻正笑得極為迷人的俊爾男子身上,白皙的臉蛋霎時再次沒由來地燙紅。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她實在不得不承認谷傲辰對她還挺不錯的,不僅幫她隱瞞了她偷蓋麻布毆打王大虎一事,還在王阿捨找上門來鬧事時挺身而出為她挨了一刀,更在她彈琴彈得亂七八糟時站出來為她說話,說真的,她實在感到茫然且困惑極了。
她始終不懂的是他為何要如此待她?打從他進府的那一刻起,她便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一心一意想的便是如何與他唱反調,但他卻始終彷彿視麗不見似的,總是用那雙過於灼熱的黑眸瞅著她,看得她臉紅心跳、心慌意亂,但卻從未對她說過一次重話。
為什麼?她不懂。
緩緩抬起頭,卻不經意地與那雙黑眸對了個正著。一抹奇異的火花緩緩燃在兩人互望的雙眸之間,她發現自己竟移不開視線,只能被動地回望著他,感受著他眸裡那顯而易見的熾熱與渴望,一寸又一寸地進駐自己的心防。
終於再也承受不了,風戀荷狼狽地移開視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兩人之間應該只是單純的師生關係吧!他不過是爹爹聘請入府教她琴藝的琴師,而她也只是他這次需要指導的學生,可為何他看著她的眼光卻不是那麼回事,彷彿琴師的身份只是為了讓他方便達成某些目的,而這個「目的」似乎與她有關。
這真是大奇怪了。
愈想愈煩,愈煩心愈亂。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她連忙逃出後園溜進灶房,躲避那似乎要將她燃燒殆盡的噬人目光。
灶房裡,只見何媽、香兒與春兒三人忙得焦頭爛額、火燒眉毛,每個人忙進忙出,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那忙碌的模樣不禁讓風戀荷感到有些好笑,也有些納悶。
「這麼忙,你們不會抱怨嗎?」
向來對於炊事她都是退避三分的,雖然沒真正學過,但她自小感興趣的便是男孩子才會的舞刀、弄劍、做生意,可相反的,所有女孩子該要會也該要學習的,她卻是半點也不會、半點也不通。
因為自小喪母的關係,以致沒有人能好好地在身旁指導、教育她,爹爹即便再疼她,也終究是個男人,無法照料兼顧女孩家的心事與想法,所以自然而然的,她感興趣的除了造景設計外,便是做生意了。
一瞧見她,何媽心喜地偷了個空閒走過來和藹地對她笑著。
「肚子餓了?」
風戀荷搖搖頭,水靈靈的大眼好奇地望著爐灶裡正冒著煙的大鍋。
「那是在煮啥?」
「我在蒸你最愛吃的香肉包子。」見她興奮地歡呼了聲,何媽臉上的神情更是溫柔,「知道你愛吃,加上今晚好不容易又有這個機會,便幫你蒸了盤香肉包干,你再等一等,約莫再半個時辰就可以吃了。」
一聽到有最愛的香肉包子可以吃,風戀荷不禁開心地笑瞇了眼,天大的煩惱頓時也全沒了。
「何媽,戀荷好愛您喔!」
她笑瞇瞇地賴在何媽懷裡撒嬌,臉蛋兒紅撲撲的可愛極了,一旁的香兒與春兒忍不住出聲取笑她。
「小姐,羞羞臉!」
風戀荷得意地手叉腰。
「你們是羨慕還是嫉妒啊?」
何媽忍不住呵呵一笑,接著端起剛從另一邊爐灶裡拿出來的熱湯。
「丫頭,你先在這裡坐會兒,何媽先把這道湯送過去。」
「不用了,讓我來吧!」風戀荷快手接過,眉宇之間淨是精靈慧黠,「您已經夠忙的了,送菜的工作便交給我吧!」
走出灶房後,風戀荷一臉笑瞇瞇地將那盅熱湯送進涼亭,然後拍拍手,得意地宜布:「爹爹,谷師傅,你們可要大力地捧場喔!這可是何媽辛辛苦苦熬煮出來的紅棗排骨湯呢!又好吃又營養,錯過可惜。」
她抬起頭,竟又對上那張直對著她笑的俊美臉孔,風戀荷臉兒當場一紅,心更是怦咚地咚的直跳。
風玉堂心情大好,揮著手對她道:「戀荷,你也坐下一道吃吧!陪陪我和谷師傅。」
「不、不用了,我、我要去灶房幫何媽。」支支吾吾地說完後,風戀荷隨即避開谷傲辰的眸光,狼狽地走出涼亭,只是還沒到轉角,就被在一旁等候的青絲給拉到角落去。
「小姐,您上哪兒去啊?」
風戀荷一個猝不及防,險險摔跌在地上。
「你扯著我幹啥啊?」她不悅地道。
青絲竟義正辭嚴地叉著腰數落起她:「小姐,您別想混水摸魚喔!您以為谷師傅幫您說話您就可以逃過一劫了嗎?想想看,你彈的那是什麼琴,簡直跟殺豬沒兩樣。老爺是疼您,可您也要有個節制啊!難道您就沒想過要做些什麼讓老爺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