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迪生也有相同的看法,但他決心找辛旺問個明白。她整天都在家等迪生的消息。快五點了,但他還是沒有出現。
「事實上,杜伊荔告訴我魏巴瑟打算僱傭警探找出辛旺把他繩之以法。」蕾蒂自己動手又倒了一杯茶,然後靠在沙發上。
「流言有沒有說蘭妲的僕人為什麼要殺他?」愛瑪問。
蕾蒂兩眼發亮。「據她的管家說,蘭妲經常跟辛旺調情早已不是秘密。難以置信,對不對?」
「還好啦!」愛瑪挖苦道。「我當伴從時發現,喜歡跟英俊男僕逢場作戲的上流社會貴婦多得驚人。」
「對,那是眾所周知的事。但辛旺一點也不英俊。」蕾蒂住口不語,若有所思地噘起嘴巴。「但我承認他那種令人生畏的模樣或許很能吸引蘭妲那種女人。」
「蘭妲那種女人?」
「我向來認為她對這種事的品位不高。」
愛瑪揚起眉毛。她記得不久前蕾蒂還稱讚蘭妲走在流行的尖端。聽來社交界的豺狼虎豹已經找到他們的最新目標了,社交界的人連死都會成為蜚短流長的話題。
「蕾蒂,你是說蘭妲和辛旺有戀情嗎?」
「哦,我可不會用戀情這兩個字去抬高那種休閒活動的身價。但看來她確實經常在沒有其他的情夫時跟他上床。」
「那並沒有說明他為什麼要殺她。」
「據說辛旺在舞會那晚惹惱了蘭妲而遭到解雇。她顯然沒有給他推薦信。僕人說他在天亮前就收拾行李離開了,他們都說他離開時怒不可遏。」
「原來如此。」
「根據推測,辛旺從那時起一直埋伏在蘭妲家附近伺機報復。昨天下午他看到所有的僕人都放假外出,於是跑進屋裡開槍射殺蘭妲和偷走銀器。」
「嗯。」愛瑪強迫自己沉著地倒杯茶。「不知道蘭妲為什麼放所有僕人的假。你不覺得奇怪嗎?」
「一點也不奇怪。僕役長告訴警方蘭妲放他們所有人的假讓他們去市集。」
「真大方。」愛瑪嘀咕。「但不像是她的作風。」
蕾蒂呵呵輕笑。「依我之見,蘭妲想要私下招待她的新情夫,所以借放假之名把僕人都趕出屋子。」
「她為什麼要堅持私下與情夫幽會?她不曾隱瞞過其他情夫的身份。事實上,她還很喜歡炫耀她的戀情。」
「也許是她新情夫不願意身份曝光。」蕾蒂說。
社交界的流言顯然已經編出整套令他們滿意的說法。可憐的辛旺一點機會也沒有,愛瑪心想。她希望他已經聰明地離開了倫敦。但他也可能還沒有聽說蘭妲的死訊。如果是那樣,迪生也許能比魏巴瑟的警探早一步找到辛旺。
「這次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迪生交抱雙臂靠在椅背上,意興闌珊地看著獨耳哈利。
令迪生惱火的不是哈利前兩天把他出賣給梵薩鬥士。他瞭解哈利,知道那種事每隔一段時間都要發生一次。令他不悅的是,從碼頭區直接前來的哈利把滿腳的爛土污泥全帶到書房昂貴的波斯地毯上。
警方以外的人也要找辛旺的風聲傳出後不到一小時,哈利就出現在迪生的家門前。
他在書桌的另一邊拖著腳走來走去,還算有自知之明地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知道前兩天的事可能令你有些不高興。但我對天發誓,我真的不知道那傢伙想殺你。要知道,我不過是在商言商。」
「那當然。」
「我就知道你會瞭解的。」哈利心虛地咧嘴而笑。「我只是想賣點對彼此都有利的情報給雙方,我怎麼會知道那傢伙想把你打成肉餅?」
「得了,哈利。雖然我相信你是真心誠意的,但我沒那個閒情逸致聽你道歉。」
「我知道我還應該感謝你把我從河裡撈起來。那樣的人情債非還不可,所以我來了。」
「我猜你聽到我放出的風聲了?」
「是的。這次的情報免費,算我還你的,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迪生有興趣了。「什麼情報?」
「聽說你在找一個名叫辛旺的傢伙,曾經僱用他的那個貴婦最近死了。」
「怎麼樣?」
「我想我知道他在哪裡。」哈利認真地說。「至少是今天早上在哪裡。」
「在哪裡?」
「碼頭區。他在找工作。當時我覺得沒什麼,告訴他我不需要幫手,但後來我聽說你要找他,於是我又設法找他。」
迪生從直覺和經驗中得知哈利這次說的是實話。「找到了嗎?」
「沒有。但紅魔鬼酒館的茉兒告訴我她後來見過他,說他看起來很奇怪,好像既憤怒又悲傷。辛旺跟她說他要立刻離開倫敦,說什麼出事了和他可能成為代罪羔羊。」
迪生皺眉。「他有沒有說他要去哪裡?」
「沒有。」哈利轉動手裡油膩膩的髒帽子。「但他告訴茉兒他在離開倫敦前必須先去見一位淑女。」
迪生的手掌按在桌面上。「他有沒有提到名字?」
「沒有,只說是一位淑女。」
一股不祥的寒意竄下迪生的背脊。他緩緩站起來。「他有沒有說為什麼必須在離開前去見這位淑女?」
「茉兒告訴我辛旺說雖然他發過誓這輩子再也不為任何女人冒險,但這個女人不一樣。她對他一直很好,而她現在有危險。」
愛瑪遲遲等不到迪生的消息,於是回到臥室休息。她正準備把妹妹寄來的信再看一遍時,敲門聲響起。
「進來。」她喊。
房門打開,女僕蓓絲遞上一張信箋。「你的信,小姐。剛剛送到的。」
愛瑪興奮地跳起來,衝到門邊接過信。說不定是迪生寫來的。「謝謝你,蓓絲。」
她打開信箋,看到紙上潦草地寫著幾行字。
葛小姐:
請到公園來。有話跟你說。你的處境非常危險。
辛旺
「天啊!」愛瑪抬起頭。「我要去公園散步,蓓絲。如果施先生來訪,麻煩你請他等我回來。」
「好的,小姐。」
愛瑪離開房間,跑下樓梯,抓起掛在玄關牆上的軟帽就往門外沖。她步下台階,從兩輛乾草車之間穿過馬路,快步走進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