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們趕快回去。」就怕做成了也得挨罵,院長並不希望她們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無論如何,兩個女生還是很高興她們拯救了育幼院,並因此雀躍不已。
若說還有什麼遺憾,該是程語靈再也見不到商維鈞,不過事情也很難講,畢竟上天又重新啟動了命運之輪,面對命運,誰也無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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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白色的母球,像子彈一樣地打中十公分遠的小紅球,強烈的力道使它輕鬆地入袋。
韋皓天得意地拿起巧克,擦了一下皮頭,再俯身瞄準白球,這回他失了準頭,母球雖然打到了紅球,但未進袋。
「這下你慘了,維鈞非把你的皮剝光不可。」藍慕唐在一旁煽風點火,他這麼高興是有道理的,兩天前他才剛被韋皓天狠狠修理一頓,只能依靠商維鈞幫他復仇。
「我已經有心理準備。」只要失手,接下來商維鈞便會毫不客氣地清光桌面,這幾乎已成了慣例,他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好樣的,皓天。」願賭服輸,傅爾宣對好友可是萬分佩服。
大家都期待商維鈞能發揮高超的球技清光桌面,但商維鈞只是心不在焉的拿起球桿,俯身隨意瞄了兩秒鐘便出手。
「居然……沒有打中球。」
隨意出手的結果,是連子球的邊都沒碰到,嚇壞了其他四個把他當神拜的好兄弟。
「只是失手而已。」商維鈞聳聳肩,嘲笑四龍們大驚小怪,打了幾百局球,錯失一、兩顆球是正常的事,不必如此驚慌。
「但是你從來不會失手。」無論是對人或是對事,他總是老神在在,雲淡風輕,暗中充滿了算計。
「偶爾也會。」商維鈞丟下這麼一句簡單的話,但大家心裡都清楚一點都不簡單,他一定遇見了什麼事讓他心神不寧,甚至失手。
「我有點累了,要去喝杯酒休息,有沒有人想接手?」他將球桿遞給除了韋皓天以外的人,藍慕唐很有義氣地承接下來。
「給我,看我怎麼報仇。」他豪氣萬千地立誓非痛宰韋皓天不可,表面上是為自己出氣,其實是讓商維鈞有台階下,他也非常清楚。
「那就拜託你了。」商維鈞拍拍藍慕唐的肩膀,感謝他情義相助,一個人躲到一邊喝酒去。
四龍們表面上嘻嘻哈哈,與平常無異,但大家眼角的餘光都飄向站在玻璃窗前的商維鈞,猜想他怎麼回事。
黃埔江上的船隻往來頻繁,底下的人潮川流不息,匯聚成上海繁華的景象。商維鈞的目光飄向黃埔江,飄向飯店底下不斷流動的人潮,以為自己已經站上世界的頂端,再也沒有人可以懷疑他的能力。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上海王,統治全上海!
他想起多年以前父親許下的願望,當時父親也是站在上海某處的制高點,俯看全上海,那時上海還沒有現在這麼熱鬧。
維鈞,你做得到嗎?
他亦憶起父親當時的目光,充滿了質疑,充滿了不信任,完全無法相信獨子能成就如此巨大的宏願。
做得到,父親。
當時他的回答是那般堅決,為了證明自己確實有能力接掌山海會,他在十三歲的年紀便自願率隊剷平程家,取得他們在公共租界的地盤。
曾經以為已經遺忘的往事,在此刻有如雨後春筍般從各個角落冒出來,實在是始料未及。
商維鈞無意識地端起白蘭地喝了一口,彷彿連舌頭都失去知覺,留下的只有抹不掉的往事,沖刷他的神經。
那個晚上,他失去了清白生活的權利,成為一個殺人兇手。為了守護父親的夢想,為了保住他手上代表繼承權的龍頭戒,他放任自己的雙手沾滿了血腥,成為一個無心的人。
你要送我什麼禮物?
隨著記憶的開封,多年前那個小女孩的面孔,又一次浮現在他的面前。
我不喜歡這個禮物,好大又好醜,難看死了。
那時小女孩睜大了眼,問他要禮物,當他不得已把龍頭戒拿來哄她的時候,她卻嫌戒指又大又醜,可愛任性的模樣,至今他還記得。
只是他微微揚起的嘴角,在浮現出程老爺子在他面前倒下的情景時,倏然沒去,成了最深沉的記憶。
一枚小小的戒指,換來一次巨大的勝利,這個算盤怎麼打都划算。唯一失算的是,失去了代表繼承權的龍頭戒比他想像中麻煩,即使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會中還是不斷有人質疑他的正當性,這讓他開始考慮該不該想個法子把戒指拿回來,以杜悠悠眾口。
雖然我不喜歡這枚戒指,但還是謝謝你。
小女孩興奮、滿足的笑臉此刻又在他眼前晃動,提醒他曾許過的承諾。
商維鈞的臉上浮現出迷惘的神情,他是可以把戒指拿回來,但拿回來又如何?他曾經做過的那些壞事就會消失嗎?他手上沾了的鮮血就會不見?
「維鈞,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韋皓天見他一個人在窗前呆站了許久,特地過來關心,未料卻看見他迷惑的表情。
「皓天,你為了完成兒時的夢想,付出這麼多的代價,你覺得值不值得?」他突然問韋皓天。
韋皓天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回答。
「當然值得。」他非常肯定。「雖然中間過程有好幾次都覺得很後悔,但結果是令人滿意的,這就夠了。」
郝蔓荻即是他兒時的夢想,為了能成為一個足以與她匹配的男人,他力爭上游,從一個街頭拉黃包車的黃包車伕,變成今日的金融界大亨,其中的辛酸,非一般人能夠體會,更別提他迎娶了郝蔓荻以後,一連串發生的風風雨雨,簡直足以寫一部小說。
「你真的這麼想?」商維鈞即是少數那幾個能夠體會他辛酸的人,因為他參與了他大部分的人生,也幫了韋皓天不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