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彷彿看見一片柔白的雪地上,躺著一隻隻猩紅色的蝴蝶,那麼殘忍,那麼觸目驚心。
湛離無處可藏,也無力抗拒,只能無助地哭泣。
「都是你們閻家害我的!我現在成了這副模樣,都是你、都是你──」她慟聲泣喊。
「阿離……」他伸出雙臂緊擁住顫慄哭泣的她,愛憐地撫慰著,喉頭像梗住了什麼,久久無法出聲。
「我的樣子愈來愈可怕了,告訴我,怎麼會這樣?我的模樣有沒有可能還會比現在更可怕?我是不是會一輩子都這樣?」她癱伏在他懷中,神情脆弱,彷彿耗盡了全副心神般筋疲力竭。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捧住她的臉,眼瞳鎖住她失血的唇瓣。「是不是只要我不再愛妳,這一切都會消失不見?」
湛離的心口突然像被尖針一刺,燒灼般的炙痛。她要他的愛,還是要擁有潔白無瑕的肌膚?
因為他的愛,而讓她失去了美貌,這是一種痛,還是一種幸福?
忽然間,她好似豁然開朗了。能被他愛著,失去潔白的肌膚又如何?能夠擁有他的愛,不是比什麼都重要嗎?
「我……」她抬眼凝睇著他,眸中水光幽幽。「我要你愛我。」
閻天痕大受撼動,猝然緊緊擁住她。
她願意放棄女人視為生命的美貌,只要他愛她!他感動得身心都在顫慄。恨一個人也許有千般因由,但愛一個人卻是無從解釋起的。他的魂魄縹緲地飛進她手裡,心甘情願被她縛住。
他輕輕托起她的臉,溫柔而恣意地吻摩她的唇舌,手指在她的身軀若有似無地游移、探索。
當他的手盈盈掌握住她柔軟飽滿的胸脯時,她不自禁地發出羞赧的喘息。
「這樣不好,我們……還沒成親……」她羞澀得無法直視他。
「沒關係,我們可以先斬後奏。」他勾誘著她的舌尖與他纏綿。
她眩惑地眨了眨眼。「萬一你爹娘不允,那我們怎麼可以……」
「我偏偏要定妳了。」他貼在她唇邊磨蹭低語。「等妳懷上我的孩子後,我就不相信我爹娘不認妳這個媳婦。」他的吻一路下滑,炙熱地舔過她的頸項,緩緩下移,來到渾圓的酥胸。
「懷你的孩子?」她迷亂地揪緊他的前襟,他吻過的地方都燃起了灼熱的火焰,讓她的身子火燒似的滾燙起來。
「是,懷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妳懷上我的孩子。」他悶聲歎息,雙手扣住她的膝蓋,輕輕分開。
「你要用這種方法逼你爹娘接受我?」她氣喘微微,渾身軟綿無力。
「沒錯。」他微微撐起上身,迅速脫掉外袍和裡衣,露出一片壯碩傲慢的胸膛。「我是家中獨子,我爹娘不會任我的孩子流落在外,成為私生子給家族蒙羞,所以,我決定先斬後奏。」
「等一下,我認為這樣不妥,我們得從長計議……」她推抵著他密密狂亂的熱吻,強迫自己集中思緒。
「這有什麼好從長計議的?妳遲早會嫁給我,早些生我的孩子有何不可?」他像催眠般地在她耳際柔聲低語。
「可是我的樣子……會把你家人嚇壞的。」她有些畏怯,想起韓大娘看見她的那種驚恐反應,她很害怕閻家人看見她滿身紅瘡的醜怪模樣時不知會怎麼樣。
「別想那麼多,妳是我的妻子,妳只要對我一個人負責就行了。是我喜歡的,我的家人也必須喜歡。」
他說得極其懇切,讓她的心柔柔地感動著。
「天痕……」她忘情地呢喃。
「妳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很好聽。」他貼著她的耳朵綿綿細語,輕輕吻著,細細啄著她柔嫩的耳垂。
湛離渾身無力,沈醉地柔聲喘息。
閻天痕再也抵禦不了體內燃燒的烈焰,他握住她的腰緊緊貼向自己,她感覺到幽秘的腿間抵住奇怪的硬挺,她本能地併攏雙膝,抵擋危險的入侵。
「阿離,不要躲。」他的指尖探進她的腿間,極柔、極緩地撫弄她已經動情的處子境地。
湛離抑止不住難受顫慄的嬌吟。
「把……把燭火滅了……」她無助失措地攀緊他。
「不,不要,我要看著妳。」他的黑瞳因慾望而朦朧,癡望著她吁喘酡紅的臉龐,猩紅的蝴蝶更顯妖艷了。
「你不覺得可怕嗎?」她無意識地搖著頭。
「一點兒也不會。」他沙啞低吟。「我覺得很美。」他駕馭不了體內奔騰的欲焰,猝然挺身貫穿她,猛烈地攻佔她的身心。
她迷眩在天旋地轉的漩渦裡,盡情徹底地舒展自己。
在激狂的浪潮中,她彷彿看見妖艷的蝴蝶飄飛滿天……
第六章
湛大娘吃力地搬著醬菜罈子,年紀漸漸大了,愈來愈禁不起做這些粗重的工作,累得汗如雨下。
自從湛離身上長了可怕的紅瘡之後,「春不老醬菜鋪」的生意就開始一落千丈,人人都怕被可怕的詛咒牽累,因此沒有人願意上門來買醬菜。面對女兒身上治不好的紅瘡和店舖無人上門的窘境,湛大娘原本圓胖的身軀都消瘦了好幾斤。
「大娘,我來幫您。」
一雙大手忽然伸過來,把她懷裡沉重的醬菜壇輕巧地搬過去。她愕然抬頭,看見一個模樣俊美的高大男人,微笑地幫她把醬菜壇搬到角落放好。
「放在這裡可以嗎?」男人禮貌地問。
湛大娘怔傻地點點頭。
「公子,你是來買醬菜的嗎?」她上下打量他,看見這男人衣飾講究,氣質優雅,肯定是「翠微鎮」裡哪一家的富家少爺,可富家少爺怎麼會親自出來買醬菜呢?這通常是下人做的事情呀!
「我不是來買醬菜的,大娘,我是特地來拜訪您的。」男人把一盒上好的茶恭敬地送上。
「拜訪我?!」湛大娘錯愕地看了一眼名貴的茶葉。「公子,我不認識你,你來拜訪我,所為何事?」
「晚輩姓閻,名叫天痕。」
湛大娘一聽見「閻」這個字,立刻嚇得魂不附體,忙不迭地把昂貴的茶葉驚慌地丟回去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