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衣張眼說話。「我剛突然想到,你說你之前待在台灣的時間不多,那你平常人在哪?」
「不一定,英國、泰國,日本,美國,聿凱、信二他們都有準備我的房間,有需要我隨時可以過去。」
「住他們家?」
「對。」韓宕點頭。「可以說是他們家。」
「這樣啊……」琉衣突然面露不豫神色。
「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之前你說,你從沒想過要幫自己買棟房子。哎呦,
就只是一種感覺,我在想,你住過那麼多國家,怎麼沒一個地方能夠吸引你待久一點呢?」
韓宕沒說話,琉衣爬起覷瞧他表情。只見他一臉無表情,感覺好像戴了一張面具似的。「你生氣了?」琉衣碰碰韓宕臉頰,卻被他反手摟進懷裡。
「沒有。」
「可是你表情怪怪的。」
「我只是在想你說的話。」
「我說錯了?」
「沒有。三昴在她額上的下顎輕輕一搖。「你只是再次提醒我你的重要性。」
琉衣一愕,直覺地想抬頭注視韓宕,卻突然被他伸手按下。
「不准抬頭。」
「為什麼——」琉衣正想抗議,韓宕卻選在這時候開口說話。
「直到遇上你之前,我發現,這世上這麼多國家,還真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吸引我長久駐足。」
琉衣突然明白韓宕為何不准她看他——他會害羞,因為他現在要跟她坦白一些心底話。
琉衣不再掙扎,安靜地聽他怎麼說。
「比起潘瑟、信二他們,雖然我擁有的比他們更多,但我卻比他們要沒有安全感。我一聲令下可以召集所有人馬,動用集團所有資源,但我卻一直覺得沒有歸屬感。」
琉衣沉默了半晌,問道:「或許是因為你擁有『心』之力?」
她真聰明。不用他提,她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我信賴潘瑟他們,但我不是他們心目中的唯一。我可以從他們心緒流轉間很清楚地聽見,甚至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原來他們心裡是這麼想的。」
一感覺韓宕擱在她頭上的手掌失了勁力,琉衣立刻乘機轉過頭來盯著他。兩人雙眼對上,韓宕忍不住伸手想摀住她臉。
他覺得臉頰發燙,他的臉一定紅了。
「不要。」琉衣順勢將他手掌抓來擱在心窩。「我喜歡聽你說你重視我,我更
喜歡看你說你重視我的表情。」
韓宕表情很不自在,但心裡同時也覺得溫暖。原來被人徹底接納的感覺,竟是如此教人滿足。
「我會把你剛說的話牢牢記在心上。我是你的家,不管你今後得因公到哪個國家,記得,世界上某一個角落,住著一個谷琉衣,她所待的那個地方,會永遠張開雙手迎接你回來。」
「可要說到做到。」韓宕盯著她看。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琉衣舉起右手發誓。
她認真的表情好可愛,韓宕笑著將頭抵住她額,輕輕點頭。
「我相信你。」
第八章
這棟橫跨大運河的豪宅有一大特色,就是有座可以遠眺整個大運河的陽台。坐在鋪著白色椅布的柔軟單人椅上暍著咖啡或茶,一邊欣賞底下運河風景。穿著條紋T恤的「貢多拉」(Gondola)船夫一邊搖櫓,一邊引吭高歌,琉衣聽得有趣,忍不住探頭張望。
看見一張嬌美小瞼好奇地看著自己,唱歌的船夫怎麼會不表現得更加賣力。從底下角度瞧不見琉衣身旁還有人陪伴,熱情大膽的船夫突然間停下搖槳,就停在陽台下,看著琉衣大唱情歌。
「O Solo Mio, sta infronte a te……」一唱,原本手端杯子暍著咖啡的韓宕眉頭倏地一皺,把杯子往盤上一放,一八三公分的身形一出現,原本含情脈脈的歌聲恍若被掐住喉嚨的黃鶯,悠揚歌聲瞬間凍住。
「你聽——嗯?!」本來還想獻寶要韓宕聽歌的琉衣突然問發現沒了聲音,回頭一看,底下哪裡還有船夫的蹤影。「他怎麼走了?他歌唱得不錯,我還想叫你聽呢。」
韓宕冷哼一聲。她竟在他面前稱讚別的男人不錯?!
「怎麼了?臉臭臭——」
「你知道他剛在唱什麼?」
「不知道。」她哪聽得懂義大利文。
「O Solo Mio, sta infronte a te,他在讚詠你是他的太陽,他是在對你傾吐他的情意……」
韓宕話還沒說完,琉衣就知道錯了,扯著他衣袖撒嬌。「對不起嘛,我不知道,我怎麼會曉得那個船夫會突然這樣子……」
「好在你沒堅持要叫他回來。」韓宕一邊說話,一邊將琉衣攬進他懷裡。
兩人四目相對,琉衣當然看得出韓宕滿臉護忌。
「大醋桶。」她輕刮他臉頰羞他。
這種話韓宕才不承認。「我只是不喜歡其他人覬覦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這四個字——教琉衣聽得心頭甜絲絲,她愛嬌地將臉靠近韓宕肩頭。
韓宕目光落在她粉嫩的紅唇上,最後還是忍下住受吸引地將嘴貼上。
輕輕地摩挲、觸碰,舌尖輕探著她下唇,然後滑進她唇齒問,與她舌尖逗弄交纏……直到琉衣雙腿發軟地癱在他懷裡,韓宕這才栘開唇辦,改吻著她汗濕的太陽穴,等待她紊亂的心跳逐漸緩和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琉衣突然掉下眼淚。
「怎麼了?」韓宕低頭審視她臉。
琉衣抬手擦去眼淚,然後輕搖搖頭。「糟糕了,我覺得我變貪心了。」
「怎麼說?」
「你的吻——」琉衣伸手觸碰韓宕唇辦,眸光迷離地低語:「我還想要。不是像剛那種淺嘗輒止,我要更濃烈,可以讓我身體一下緊緊縮起來的那種吻——我還想躺在你臂彎裡,一整夜,纏著要你撫摸我,給我像上次一樣的那種感覺。」
「會的。」韓宕點頭。「你的夢想絕對實現。」
「其實我好伯,你對我越好,我越怕。我怕眼前這一切,我將來會再也沒有機會看到。」要來威尼靳見葛諾醫生動手術,是她自己決定的,但總會有某些時刻,她會擔心,萬一結果是失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