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警戒地盯了鄔若玫好久,只見她的肩膀抖動了好久,隱約也溜出幾聲啜泣聲,可她就是沒哭出聲來。
反倒是一向堅強的鄔鎮東,卻抱著女兒哭得老淚縱橫,無法自已。
武聖揚看著老師的眼淚,他握緊拳頭,心酸得也想放聲大哭,害他只好低頭狠狠咬住手臂。
一旁的鄔若玫落完了傷心淚,她放下手掌,低頭抓過幾張面紙拭淚。
當她再抬頭,眼眶是紅的,臉上卻一滴眼淚都沒有。
「傻爸爸,你哭什麼啊,你別把所有力氣拿來擔心我啊,只要你好好照顧自己身體一天,不就可以再多陪我一天嗎?」鄔若玫笑著仰頭看著爸爸,臉上笑容晶燦得像天上星星。
武聖揚的目光膠著在鄔若玫臉上,心狠狠地被踹了一腳。
他怔怔望著鄔若玫幫老師擦眼淚的微笑臉龐,愣愣地望著老師心疼女兒的眼神,他明知道老師的要求有一千一百個荒謬,可他——
現在卻慎重地開始考慮這件事了。
因為這對為彼此著想的父女感動了他!
況且,結婚對他來說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最壞的情況,也不過就是離婚而已嘛,總不會比叫他去殺雞宰羊來得困難吧。
況且,君子一諾千金,他還欠鄔老頭一個人情,是不爭的事實。人家都開口了,他又怎麼能拒絕這種臨終願望呢?
不過,他的魅力如此顛倒眾生,萬一婚結到一半,他突然有了喜歡的女人,然後鄔若玫又喜歡上他,不願意離婚,那可就不大妙了。
而且,就算他願意娶小玫姑娘吧,人家現下可是一點想嫁他的意願也沒有啊!
武聖揚濃眉苦皺,大掌撫著下顎,眼睛雖是緊盯著那對父女,表情卻是如入無人之境地思索起利弊得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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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點,武聖揚仍睜著眼躺在書房榻榻米上,因為想不出說服小玫姑娘的好方法,而沒法子入睡。
他真的很想為鄔老頭做點什麼啊!
在翻來覆去了一百零八次之後,他索性跳起身,在書房裡走過來走過去,希望能把自己累到睡著。
嘎吱、嘎吱……
老舊木板隨著他的走動,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像鬼片裡年久失修的場景。
「武先生,我可以進來嗎?」木門外響起一聲清冷呼喚。
嚇!武聖揚被嚇了一跳,雞皮疙瘩全跳了出來。
「武先生?」木門被推開了一點點。
「等一下!」武聖揚低頭一看,他全身只穿了一件黑色四角內褲啊。「如果你不想對我的清白負責的話,我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
在一陣窸窣聲後,套上了衣褲的武聖揚推開木門,烏髮斜拽在肩上,風情萬種地朝她拋了個媚眼,用一種性感的嗓音低聲說道:「夤夜來訪,不知妹妹有何指教?」
「抱歉,打擾了。我的房間就在你隔壁,發現你沒還睡,所以便冒昧過來想跟你談談。」鄔若玫低聲說道,垂眸望著地板。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談什麼都曖昧。」武聖揚倚著門框,撫著下顎,故意學野狼露出一口白牙。「不過,你是來勾引我的話,你這身打扮實在太看不起我了,我沒那麼容易上鉤,我建議你去換件蕾絲睡衣之類的。」
武聖揚不敢領教地齜牙咧嘴一番,很不滿意地看著鄔若玫身上那件起了毛球的黃色寬大運動服,還有那副像只倒吊蝙蝠的超級黑框大眼鏡。
「我不是來勾引你的,我是來請求你娶我的。」鄔若玫脫口說道。
武聖揚一挑眉,沒接話。
他傾身向前,靈活黑眸感興趣地、一瞬不瞬地盡盯著她瞧。
鄔若玫用汗濕的手心抵住衣服,還是強迫自己要眼神堅定地望著他。
她輾轉難眠了一夜,發現只要爸爸能走得放心,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她的勇氣不能在此時功虧一簣啊!
「我……我……我知道這很強人所難,畢竟我們認識不深,今天如果角色互換,我也會覺得對方是瘋子。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慎重考慮這個提議。」鄔若玫努力鎮定地說道。
「只為了要安你爸的心,即便我是虎豹豺狼,你都肯嫁?」武聖揚好奇地追問著。
「我嫁給虎豹豺狼,我爸怎麼可能安心?」鄔若玫蹙了下眉,眼裡閃過一陣不以為然。
「說得好,不愧是鄔老頭的女兒!」武聖揚鼓掌叫好,眉飛色舞地叫嚷著。
「請安靜一些,爸爸服了鎮定劑,好不容易才睡著了。」
武聖揚聞言,馬上立正站好。
鄔若玫忍著笑意,低聲說道:「總之,你是我爸爸挑中的人,不會有問題。」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武聖揚壓低聲音,朝她勾勾手指頭,要她附耳過來。「唯一的問題就是,會答應你老爸那種請求的人,腦子本身就有問題。」
鄔若玫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可她又不敢笑得太張狂,只得捂著唇縮著身子,像一顆布丁似地抖動著。
「喂,先別笑了,我們來討論一下結婚日期吧。」武聖揚拍拍她的肩膀,閒話家常似地說道。
鄔若玫愣住了,笑聲卡在喉嚨裡,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幹麼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從很早以前就知道我不正常,所以,答應老師的請求和你的求婚,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武聖揚說完後,自顧自地走到和室桌前,盤腿坐下打開一包仙貝,兀自開心地咬了起來,在深夜裡發出了虎姑婆咬小孩骨頭般的清脆聲音。
鄔若玫走到他面前,腦子因為驚嚇過度而仍然沒法子正常運作。
「婚姻不是兒戲。」她只想得出這句話。
「這位小姐,你是來說服我,還是來勸退我的?」武聖揚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口氣卻是愈說愈篤定。「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天人交戰,畢竟你才十八歲,而我已經屆臨孔子老大所說的三十而立之年。不過,你運氣也算是不錯,像我這種才貌兼具的丈夫,別人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