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直掩護下去?」他有些不解。
「其實……我覺得這只是我媽找事讓我做的一個借口。」朱嬗芝心裡其實清楚得很,平靜說道:「比起兩個姊姊,我實在是太過平凡,沒辦法像她們一樣發展出自己的一番事業。」
「妳這樣很好。」抬頭看她,他一臉的認真。
他……這是在安慰她嗎?
心口,因為這念頭而泛著暖意,朱嬗芝微笑說道:「沒關係啦,我不介意這個,每個人都有他的位置跟該做的事,當一個平凡人也沒什麼。」
沉默,他沒接口。
人各有志,會有不同的想法,他尊重她的認知,反正他本身也不擅與人爭辯,所以不接應這話題,即使他其實想再強調一次,她這樣就很好,真的很好。
「我的家人也知道我就是這樣的個性,加上不放心我去別的地方工作,總希望我能待在她們看得到、顧得到的地方,所以才會叫我去我媽的經紀公司上班,然後安排我到我二姊身邊工作。」
「妳喜歡這樣嗎?」他問。
「無所謂喜歡不喜歡,總是有事情做嘛!」她是真覺得無所謂。「再者,總也要有個人來打理家裡的事吧?」
無意識的挑著他半干的髮絲,她說道:「那,你現在也知道,我大姊就是那個劇作家朱儀芝,我媽跟萼萼更是不用說,她們三個人多數的心力都花在工作上,相較之下,我這個閒人有比較多的時間,就能負責處理家裡的事,我覺得這樣也不錯,總要有個人照顧她們。」
聞言,他回頭想,發現確實也是。
雖然表面上看來,她的母親與兩個姊姊都各自有著各自的一番事業,在外邊都是功成名就的範例,但這個家的重心,卻是繫在她的身上。
就像月亮那般,也許沒有太陽的奪目與耀眼,卻自有一股恬靜柔和的氣息,讓所有接近她的人感到放鬆、安適……
「就這樣?」雖然有些明白,但也有些不明白。「這就是妳想做的事?照顧妳的家人,這就是妳的夢想?」
「夢想?」偏頭,她想了想,更正道:「照顧家人,是因為她們愛我,我也愛她們,所以我很樂意為她們做點什麼,覺得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但要是說到夢想的話……」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那清秀圓潤的臉龐帶著微微笑,流露幾分羞澀之意,讓傅雲深情不自禁的看直了眼。
「其實我有想過,如果我的家人不那麼需要我,我其實很想去當幼稚園老師。」
「那會有很多很多小朋友。」他說,一臉認真。
「是啊,我很喜歡小朋友。」輕笑,她承認。
「……」他沉默,似乎是在想像那個畫面,處在小朋友堆中的她。
「要不然,經營度假小屋也不錯,就找個漂亮的地方,弄個休閒農場之類的,也許養些小動物、種些花草,佈置一個讓人身心都放鬆的環境……因為主要還是自己人要住的,所以對外的營業,大概類似民宿性質那樣,只收少部分客人。」
「民宿?」
「是啊,就不用太正式,不是像真正飯店的那種,我想過,等媽媽、姊姊們從演藝圈退休,可以試著找地方來做這個。」她是真的有認真想過的。
「聽起來好像不錯。」他忍不住附和。
腦海中,漂亮的小屋子,美麗的風景,襯著她……那畫面,讓他心猿意馬,忍不住近乎著迷的看著此時此刻的她,一顆心,漲滿了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
此時,氣氛寧馨,可忽地,某種重物落地的異聲響起,打破這溢滿一室的溫馨寧和……
第七章
行李因震驚而掉落地面,章清美見鬼似的看著眼前的畫面。
她確定她沒走錯門,屋裡的一物一景兼一人,通通都是她最熟悉的,除了那個不應該存在的男人,也就是讓她心愛的小女兒給抱在懷裡的那個野男人。
在她們家,男人是不應該存在的生物,更何況,還是一個讓她小女兒給抱在懷裡的野男人……章清美的下巴險些掉了下來,在那個「野男人」聞聲、把埋在小女兒身上的頭轉過來的那一刻。
是雲深!
抱著她們家小豬不放的……
竟然是雲深?是那個雲深?!
「媽?」朱嬗芝吃驚的看著玄關處的母親大人。「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有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那讓章清美莫名的感到一股怒氣,說道:「這裡是我的家,我愛在這裡就在這裡,不行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時間,妳不是應該在游輪上的嗎?」朱嬗芝驚訝的是這個。
「我覺得坐船很無聊,半途下船時就脫隊回來不行嗎?」章清美火氣很大的反問。
「妳就這樣半路偷跑回來了?」朱嬗芝傻眼。
「怎樣,不行嗎?」章清美越想越氣。
這趟傳說中的游輪旅遊跟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頭幾天還算新鮮,但要她一個平常忙慣的人就待在那固定的空間活動,然後往外看出去的景色除了海還是海,這樣的生活多過幾天後,真真是要悶死她了。
要不是逮住機會,趁著停靠補給、讓旅客下船拍照的時候走人,她都不敢想像,繼續坐船在大海中飄流十五天,她會變成怎麼樣。
「很難玩嗎?」查看母親的臉色,朱嬗芝問得小心翼翼。
「是很浪費時間的感覺,但還比不上我現在的痛心。」章清美還真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
「啊?」
「媽媽自認開明,從來也沒反對過妳們談戀愛啊!」
「什麼啊?」
「就算對象是圈內人這點讓我不是很能接受,可是我也會試著去瞭解……」被女兒排拒在心門外的感覺,讓章清美很受傷,只能悲道:「媽媽做人真那麼失敗嗎?為什麼妳什麼都不跟我說?要不是我今天看見,妳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真是要死了!
朱嬗芝直到這時才省悟過來與傅雲深的姿勢過於曖昧,手忙腳亂的直想要推開傅雲深,但他就像跟她作對似的,說什麼也不肯在這時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