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究竟是誰規定情人節一定要收送禮物的?!
還有,追根究底,究竟是誰把她轉來這所學校的?
如果不到這所學校,那麼這一切狗屁倒灶的事都不會發生。
養采衣低頭,邊數地上的紅磚塊邊懊惱地想。
嚴格看來,這兩件事情應該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正處於青春期,又隻身被強迫送到台北唸書,再適巧遇到情人節前夕表白失敗,加上這所學校開放活潑到不行,讓她更加難堪。
內憂外患,讓她對現況感到生氣。
更讓人心傷的是,她還要一人去守著老媽買給她的老舊二手屋。
其實她早就習慣一個人了,清靜簡單、自由自在、自立自強、自……
想不出來還能「自」什麼了。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重點是,駱炎譽拒絕了她。
噢,她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說?
都忍那麼久了,繼續忍下去又不會死,她幹什麼和人家趕流行,在情人節前急呼呼地趕著去表白?!
這下可好!
她沒有漫畫裡那種表白之後可以不管男主角的想法,但忠於自己感覺的堅強和灑脫,也沒有懷抱著微薄的希望,以為男主角再怎樣也會小小心動一下,然後為她流下兩行眼淚。
沒有!
她只覺得該死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從此不再出現在這個世上。
不然離畢業還有半年,教她這半年怎麼過?!
一切都是小P的錯,都怪她的慫恿……
養采衣情緒化地將所有的責任推到好友身上,然後歎口氣。
不,不該怪她,是自己忍不住……
結果駱炎譽那死駱子當時說了什麼?
她拚命想忘,卻忘不掉他說的那幾個字,而每想起一個字,她就心生怨恨。
Shit!那傢伙是講真的還是開玩笑?
或者……根本是軟軟的拒絕,只為了之後他們還要一起上課。
聽聽那駱子是怎樣回答的!
「你的胸部不是我要的size。」
他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同時看著養采衣平坦的胸部。
「什麼?」
養采衣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張臉紅白交錯。
「乖,采衣,上課了。」
「什麼?」
「我說采衣,上課了。」
「啊?」
為何她當時只會像個蠢蛋似的重複這種白癡的話?
「什麼」個屁!「啊」個屁!
至少她也要帥帥地回說自己是開玩笑的,說她嚇嚇他而已啊……或者當是情人節的小玩笑之類的,結果,她自己那副認真的矬樣……
噢……超想掐死自己的……
她陷在無法原諒自己的自責裡,順便連一票知情的死黨都怪下去。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對她說她和駱子郎才女貌、身高匹配,站在一起就是賞心悅目?
小智就更貼心了,說什麼駱子對她特別好……
是不知道這種話聽在暗戀者的心中會自動放大到無限嗎?
讓她越想越深深覺得是、覺得對,才會做出這種白癡舉動。
原本他是把未來要長高的機會都在高中階段就長齊了,剛好她看起來也是如此,所以班上同學才會把他們兩個活生生像是標準模特兒身材臉蛋的人湊在一塊。
她卻當真了!
她是豬啊!
噢,雨……
Shit!現在下什麼鬼雨啊!
心情再怎麼不好,她也沒有淋雨的興致好嗎?
老天爺!你就別來湊熱鬧了!
第一章
「我覺得講到最後,一切都是錢。」陳哲男攪拌著咖啡,一臉沮喪地對著桌子對面的養采衣下了結論。
養采衣臉上出現三條線,這種事已經談過很多次了,一次次下來,她的耐性一次比一次還要減少,她已經顧不得大庭廣眾,脾氣如火山爆發般發作。
「人生並不是只有錢啊!為何每次說到最後,你就是拿這個當借口?」
她顧不得現在是坐在氣氛活潑、音樂搖擺快樂的美式咖啡館裡,直接纖手一舉,狠狠拍了下桌子。
氣死人,牛牽到北京還是牛,而且若是女人斤斤計較金錢那也就算了,堂堂一個大男人,卻成天滿腦子錙銖必較,還大言不慚地想將未婚妻的腦袋一併洗成同樣的金黃色,光想,養采衣就覺得自己一定是哪根筋沒鎖緊,竟和這樣的男人交往了三年。
女人那撒潑的動作在咖啡館裡看來像是聊天聊到激動處,但對于于玻璃窗外的路人而言,活脫脫就是一種無聲的解讀,憤怒的肢體動作要比在音樂掩蓋的咖啡館裡看得真切。
這女人看來很生氣。
不,不只,這若要正發著怒火的養采衣自己解讀的話,恐怕不只是生氣,無奈加無處發作的成分要比生氣多了幾成。
陳哲男看著養采衣一張俏臉生變,他不覺得自己有錯,口氣不改的繼續說下去。
「沒錢哪是借口,是現實!」
他也不怕了,不,該說是習慣了養采衣這樣的生氣模樣,反正每次談起這類攸關金錢的事,他們兩個的觀念簡直就是天差地遠,彷彿不在同一個星球上。
「那要看你對錢的需求量是多少!如果我是你,我覺得已經很夠用了。但是你只希望看著金額增加,永遠都覺得錢不夠用。」
死守財奴!養采衣咬牙暗罵,告誡自己千萬別衝口而出。
「但依照你對金錢的用法,我確實是覺得錢一定會不夠用。」
月月刷卡、年年出國,每個月存不到幾千元,她日子竟然過得一點也不驚慌。
他……他……他竟然數落起她的金錢觀了?!
「你的意思是我很會花錢?」
天哪!拉住她!拉住她!再不拉住她,她覺得她會一拳揮到他瞼上,然後對他狂吼:「謝謝再聯絡!」
「也不是會花錢啦,應該說……嗯……照這樣的收入,是不該有你這樣的消費方式……」
「我怎樣的消費方式?!我天天血拼、天天山珍海味,是不是?」
她細嫩的手掌這次可不是小小一拍,這力道若用在反方向,再配上她吼出來的聲量,每個人都知道,這叫掀桌子。
所以咖啡館裡的每一個人都聽見了她憤怒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