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筷子,笑咪咪的說:「我吃飽了。」
另外的三個人,一個臉色鐵青,兩個怎樣也笑不出來。
第七章
天氣漸漸炎熱,先前在百貨公司刷卡買的那些衣裳也漸漸不合季節,雖然第一個領薪日就將那次刷的帳付清了,生活費用也無虞,她還是開始考慮要不要回自己的家一趟。
她去年底百貨公司打折買的新衣服都還在她的衣櫃裡,吊牌還沒剪呢,她可是勤儉持家的好青年,雖然這幾個月來「室友」三不五時地暗示她可以拿他的信用卡去買想買的衣物飾品,她卻一次也沒將信用卡收下,她知道自己是連拿了他的信用卡,當起情婦的潛能都沒有。
是的,他是「室友」。
從那一天吃完牛肉麵後,她便將他歸類為室友階層,也努力將月光迷幻那一晚,連同之前的每一個晚上的記憶,統統丟到廁所馬桶裡沖掉。
她算了算,已經過了三個月。
這幾個月,都是用原本的手機跟父母報備她一切安好,聯絡完即刻關機,新的手機幾乎是駱炎譽一人專用,專門call她用的。
她無望的覺得那個賣身契永無結束的一天。
因為那個爆奶的小助理深諳嬌羞與柔弱,卻完全不懂事務與辦公行事,所以這個新手機成了駱炎譽隨時打給她,她隨時都得到的標準配備。
任何出乎想像的突發狀況都可能發生,輕則與客戶約錯時間,重則將甲廠商的報價單傳真到乙廠商,或者把未公告的人事變動先行通知該同事,鬧得那個同事與另一個等陞遷的同事翻臉成仇。
反正大大小小的事件多到讓養采衣疲於奔命,而且常常還要一肩扛下,免得禍端擴大。
而她和他都捨不得多苛責小助理一句。
她這幾個星期來,不斷出現小智所說的:有著兩幹件委屈可以說。
尤其還必須面對像剛剛的火爆場面,是怎樣?
駱炎譽冷著一張臉朝她直直走來,那氣勢全秘書室的人都熟悉,又要有一番腥風血雨了。
本來大家才剛發現老闆和養采衣有逐漸磨合的趨勢,沒想到撐不過一個月,兩人的戰爭又開始上演,至今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尤其是老闆的變化奇大,脾氣簡直已經讓除了養采衣之外,無人能接近的暴君程度。
當老闆臭著一張臉飆進辦公室,所有還在喝下午茶的眼尖人士已紛紛前來養采衣桌前報馬。
「采衣……」羽如臉色蒼白,拉住養采衣細瘦的臂膀,提醒還在整理表格的養采衣。
養采衣一抬頭便對上他那看來幾天沒合上的雙眼,也確實,身為他的「室友」,她知道駱子為了宜蘭重新建造的月芽飯店,已經有一個禮拜沒進門了。
但工作壓力是工作壓力,有必要臉那麼臭嗎?她逃都沒地方逃,因為她是秘書室的頭頭。
而且看來他確實也是衝著她來,看他來勢洶洶,她只好迎頭接下,不然只怕是全辦公室的人都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駱經理,有事嗎?」
「進來!」
毫不隱忍的說完,他便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養采衣深深歎一口氣,將資料存檔,起身走向他的辦公室。
不用瞧都知道,其他同事都露出同情的眼神看著她。
當辦公室的在她身後關上,他便將百葉窗簾用力拉上,然後抓狂地將手上那疊資料全朝她身上丟。
「你他媽的!是你同意陽華的謝先生,這次整個飯店的電梯要讓他做,是不是?」
養采衣本能的閃躲那疊紙張,可惜動作不夠迅速俐落,還是被紙邊掃過,在她頰上劃出小小一道血痕。
她倒吸一口氣,戰鬥的精神整個被挑起。「你當我是你,有權作這種決定嗎?我只是個秘書,駱先生!你哪根筋沒鎖緊,聽見這種爛消息,不去求證也就罷了,你當真來質問我?!」
他瞧見了她臉上那道細細的血痕,心中的怒火更是添足了油,牙關咬得死緊,擠出一串硬邦邦的話。
「是陽華的謝先生親口說的,還是當著我正和片展的李先生面談整個電梯價錢的時候。是誰把他約到工地去的?就是你!」
養采衣心中一陣委屈,但情勢比人強,她知道他怎樣也不會想到這種白癡的安排除了他那個親親小助理外,沒有別人會做,所以他脾氣一來,便拿她開刀,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不、是、我。」她無力多說,咬牙瞪著這個眼盲心瞎的男人,答案呼之欲出。
「不是你,還會有誰!?」
對!都是她!她現在極度後悔幾個月前沒在聽完小智的話後速速離職走人。她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瞪著他,只差幾秒,她就要在他面前滾下眼淚了。
駱炎譽緊蹙眉頭看著她,萬分想要打自己一拳,他跌坐進椅子裡,將臉埋進手掌間。
養采衣抬起手,將眼角的淚水抹去。
除了第一個月他們度過了平靜的上司、屬下期之後,他脾氣暴躁已三個月了,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能耐挺下去。
「你就不會幫她檢查一下嗎?」
來了,就算知道錯的人是誰,他還是責怪她。
薄薄的汗沁得傷口隱隱作痛,她咬著牙,「聯絡的卷宗沒有經過我這裡,是你直接給皓菲的。」
「那想也應該知道,不可能同一天約兩個承包商去工地啊!」
我當然想得到!問題是,我也不懂為何有人會想不到。
養采衣在心裡回應他的問題,但說不出口、罵不出聲,因為親愛的皓菲有兩千種落淚懺悔的模樣及理由,訴說著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教她心灰意冷,她投降,她真的想認輸。
他握緊拳頭重敲桌面,直想把近日所有的鳥氣一併發洩,看是要毀掉這個公司或是毀掉自己,整個工程進度嚴重落後,每落後一天他就要承擔追加經費的風險,扯上經費,他就要驚心動魄,小心幾個月前那個相親會要再來一次。
他的母親說到做到,只因她的大兒子幾年前在婚禮上臨陣脫逃,讓她損失一個喜愛到骨子裡的媳婦,這讓她對他這個喜歡遊走花叢的二兒子少了很多耐性及愛心,反正看樣子他花叢裡的花是不可能讓她看上眼,那還不如就讓兒子政策聯姻來得實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