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霸道,心情好的時候就沒事,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無法溝通,尤其他還沒從婚禮上被拋棄的陰影復原,我一點都不訝異。」
「男人太自負也不好,嚥不下羞辱。」雷主廚搖頭歎息。
這一段對話被沈聿聽得鉅細靡遺,可想而知臉又臭了起來,當場拂袖離開。
她想要蠻幹,那大家就硬著來!他陰側的想。
為了迎戰這史上最艱難的挑戰,雷主廚把卓清妍原本負責的工作都安排給其他同仁,讓她全心全意準備這個造型甜點。
過了下班時間,卓清妍把一整天製作出的部分結構擺放在長桌上,手中拿著紙筆不斷的占算著重量比例,忙得沒空喝水、沒空吃飯,整個人像是處在異次元空間裡,誰和她說話她都聽而不聞。
「如果不用支架固定,難保不會還沒送進會場就倒塌了。」她嘀嘀咕咕的想著方法。
凌晨十二點,她還在點心廚房裡想方設法,擺弄著手中的蛋糕,試圖加強堅固的支撐力,可是不到三分鐘,傾倒的蛋糕就被砸成泥狀。
「還是不行……」她起身把失敗的蛋糕拋進回收桶。
卓清妍一個人在製作台的長桌前若有所思的想著,渾然不覺有道目光靜靜的追逐著她的身影。
沈聿看著她,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
她就寧可像只無頭蒼蠅的瞎忙,卻不肯對他低頭,她就這麼討厭他,死也要跟他作對就是了。
就這樣看了她半響,沈聿沒有從她挫敗的臉上得到一絲得意,反而讓自己的心情更糟。
只是三天後的總裁交接酒會上,沈聿在眾人的掌聲下從父親手中接過了Formosa Grand Hotel的事業經營權,曾經叱吒美國華爾街的股市金童成了眾所矚目的年輕連鎖飯店主事者。
沈聿專注的目光除了短暫給了這些祝賀的賓客外,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流連在會場上那叫人驚艷的藝術設計造型甜點。
超過連續五十小時的不眠不休,歷經了數不清的失敗,被砸爛的蛋糕多得超乎想像,卓清妍難過的數度哽咽。
實在累極了的她趴在工作台上,短短幾秒鐘就陷入昏睡。
睡夢中,一場熱鬧的廟會在她的夢境裡舉行著,她彷彿看見念小一的自己和父親站在攤販前等著買一支畫糖。
吃著畫糖的時候,她在神佛莊嚴的供桌前看見了傳統的雪白糖柱,忽然猛的驚醒——
「糖!」對了,就是糖,她可以把糖融了來製作成支架,不但短時間不會有溶化的危機,而且成本較低、做工又方便……
二話不說,她趕緊起身把庫存的糖都推了過來,一個人開了好幾個爐,開始熬煮糖漿,廚房裡的器皿都被她拿來當作是糖架的模板,儘管疲累不堪,可是她卻開心得想要大叫。
當憂心忡忡的雷主廚一大早踏進點心廚房,看見桌台上被架高的半成品,和頂著黑眼圈仍忙著刷奶油、擠奶油花造型的卓清妍,感動得二話不說,立刻捲起袖子,「快去休息一下,接下來的裝飾交給其他人。」
「主廚伯伯,不行的!」她害怕沈聿會遷怒。
「沒有人幫你,這本來就是你一個人完成的,點綴、裝飾只是身為主廚的我最後的把關工作,孩子,你不用擔心。」
就當會場上的來賓對著如此奇特又充滿藝術感的造型甜點品頭論足的同時,沈聿再也按捺不住情緒的撇下賓客,轉身離開宴會廳。
「總裁,您還不能離開,酒會還沒有結束,這樣貿然離開對飯店的形象並不是很好。」秘書趕緊阻止。
低咒,「讓開,不過是一場酒會,如果只是因為我的短暫消失Formosa Grand Hotel的形象就要化整為零,我還要你們這些員工做什麼?」沈聿霸氣的說。
秘書怯生生的不敢回應,耐心盡失的沈聿立即揚手隔開阻擋,逕自離開這為他舉辦的盛大酒會。
匆匆走向點心廚房,沿途各廚房沒看見幾個員工,倒是點心廚房外圍聚著大半的人,全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快去看看救護車到底來了沒?」雷主廚的聲音從最裡端傳了過來。
「喔!」只見一名員工奮力推開擠在點心廚房進出口的同事們跑了過來。
迎面而來的沈聿趕緊抓住他厲聲追問,「發生什麼事了?點心廚房發生什麼事了?」
見到是沈聿,這名員工顯得緊張不已,「報告總裁……卓、卓清妍昏倒了!」
聞言,沈聿臉色驟變,撇下這名員工便飛快的奔了過去。
「讓開,通通讓開!」
沈聿威嚴的嗓門為自己劈開了一條路,不消須臾,跨進點心廚房裡的他便清楚的看見倒在雷主廚懷裡的人。
「放開她!」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上前。
「總裁?」雷主廚錯愕的看著眼前該待在酒會上的人。
臉色發青的沈聿從他手中蠻橫的搶過昏厥的女人。
「小妍、小妍!」他拍打著懷裡不省人事的卓清妍,激動的吼,「卓清妍!你他媽的趕快給我睜開眼睛——」
「總裁,你冷靜一點。」
「他媽的冷靜個屁,她已經昏倒多久了?為什麼你們這群笨蛋就只會在這裡束手無策?」劈頭就是一頓咒罵。
火冒三丈的沈聿一把打橫抱起昏迷不清的人兒,怒氣騰騰的親自駕車帶著她火速前往醫院。
「警告你,你膽敢就這樣不給我醒來,你就死定了!」一路上,他不只一次這樣恐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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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為知足就可以確保永久的平安快樂,那就大錯特錯了。
卓清妍怎麼也不敢相信,早上還和她說說笑笑,不斷叮嚀她放學後早點回家的父親,會在中午傳來死亡的噩耗。
「清妍,那天你說想學一款法式甜點,我約了雷伯伯教你,下午回來我們一起到Formosa Grand Hotel的點心廚房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