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映蝶接過他們遞來的紙張和衛生紙後,依然哭個不停。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失控,只知道她好難過、好孤單,天下之大、人之多,她卻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嗚∼
「來了,他的家人到了。」剛去打電話的警察大聲宣佈道。
頓時之間,除了從呆滯變得一派悠閒的老人家之外,全都轉頭看向大門處。
一對手提名牌包包的母女匆匆的走進派出所,一看見坐在椅子上的老人,中年婦人立刻走上前去,而年輕的女人則一臉客氣的向警方問道:「請問—」
「你是陳河明的家人?」警察問道。
「對,他是我外公。」殷晴點頭道。
「這位小姐就是被你外公開車衝撞到的人。」警察指向施映蝶道。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抱歉,你有受傷嗎?」看向淚流滿面的施映蝶,殷晴立刻一臉抱歉的向她行九十度的鞠躬禮,有點不知所措。她是不是有哪裡受傷了,痛得不得了,要不然怎會哭成這樣?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我爸爸他有糖尿病,可能一時之間血糖降低了,才會發生車禍這種事,真的很抱歉。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真的很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屬於我們的責任,我們一定會負責的。」中年婦人回過頭來也不斷地對她鞠躬道歉。
既然對方都這麼有誠意了,還不斷地向她鞠躬道歉,施映蝶心裡再難過,也不敢再放任自己繼續哭下去。她勉強抑住淚水,吸了吸鼻子,啞聲開口道:「沒關係。」
「你們先瞭解一下事實經過,這位張先生是幫你們把撞壞的車子拖到這裡來的人,有些事情你們可以問他,也可以來問我。」眼見情況良好,美女也止住了哭泣,警察先對那對姍姍來遲的母女說道,然後才轉頭柔聲的對她說:「小姐,我先幫你做筆錄好嗎?」
施映蝶點點頭,起身跟隨著警察先生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來做筆錄。
做完筆錄後,她起身才發覺對方的家人又多來了一個,心情仍舊低迷的她隱約只知道對方是個男人,其他的根本沒力氣去管它。現在她只希望對方願意幫她把車修好,然後警察趕快放她回家大哭一場就夠了。
她窩回自己剛剛坐的椅子上,低著頭拚命克制著眼底的淚意。對方的人來的愈多,愈顯得她的孤立無援,愈讓她覺得自己可悲。她眼中的淚水不由自主的又凝聚了起來。
「小姐。」
明顯叫喚她的聲音突然從她頭頂上響起,她迅速的伸手抹去眼眶裡懸浮的淚水,緩慢地抬起頭來看向對方。
一個高大俊帥、斯文有型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讓她有點呆愣住。
「我想和你談一談賠償的問題。」男人以低沉迷人的嗓音對她說道。
「你是?」施映蝶眨了眨眼,以哭過後沙啞的嗓聲開口問道。
「他是我外公。」男人微微地側身,指了指座椅上的老人家道。
「喔。」施映蝶吸了下鼻子,點點頭。
「你的車子現在在哪兒?」男人問。
「已經請拖吊車拖到修車場了。」
男人點點頭。「車子的修理費你不必擔心,我會請保險公司處理。」
「謝謝。」
「可以留一下你的姓名和電話給我嗎?我請保險公司的人和你連絡。」男人說。
施映蝶點點頭,正打算轉頭尋找紙筆時,他已將準備好的紙筆遞到她面前。她接過來,迅速的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姓名和手機號碼,然後再將紙筆遞還給她。
「施映蝶?」男人以低沉迷人的嗓音輕念她的名字。
她點點頭。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負責處理這起車禍的警察走過來對他們說道,然後轉頭溫柔的對她交代道:「小姐,如果他們沒負責把你的車子修好的話,你可以打電話告訴我。」
「謝謝。」施映蝶朝警察先生點點頭,然後再朝對方輕點了下,起身朝出口走去。
她終於可以回家哭了。
第二章
「施小姐!」
才走出派出所大門下了階梯,後方便傳來針對她的呼叫聲,施映蝶停下腳步回頭望,只見剛剛那個高大俊帥、斯文有型的男人正從派出所大門的自動門縫中側身追了出來。
他三步並兩步的跳下階梯,瞬間來到她面前。
「你要怎麼回去?」男人問道。
「坐計程車吧。」她不是很確定的回答道。
八點多發生車禍,光是在現場就耗掉一個小時的時間,在派出所裡又等了快一個小時,然後再加上做筆錄的時間,剛剛看了一下派出所裡掛在門邊的時鐘都快要十一點了,她不確定是否還有公車或捷運可以坐,最保險的方法大概只有坐計程車了。
「我送你吧。」男人倏然決定道。
施映蝶呆愣了一下,迅速的搖頭道:「不用了。」
她怕自己會克制不住,在到家之前就先號啕大哭出來。如果真這樣的話,他一定會以為她是瘋子,她一點也不想被一個長得這麼高大俊帥的男人覺得自己是個瘋子。面對計程車的中年運將就沒有這種疑慮了。
「我堅持。」
男人忽然扣住她的手肘,力道適中卻堅定的帶著她走向他停車的地方,讓她一時之間呆呆地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真的不用了,計程車很方便—」她眨了眨眼,猛然回神道,話未說完卻已被他打斷。
「方便卻不一定安全。」
「不會的,現在的計程車司機都還蠻值得信任的,所以—」她呆愣了一下,再次開口說話卻又再次被他打斷。
「我不值得信任嗎?」
施映蝶再度呆愣住,一點都想不通他這句話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們剛剛才第一次見面不是嗎?而且她連他叫什麼名字、姓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開車撞了她的人的外孫而已,他怎麼會跟她扯到信任這兩個字呢?他難道不覺得自己說這話很奇怪嗎?
在她發愣與想透之間,他已將她輕輕地推進他車裡,然後迅速的關上車門,繞到駕駛座那邊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