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這句讚美和溫和的目光已經讓嘯月滿足了。她興沖沖地問:「那我們要不要去天妃宮那裡守著……」
「不行,那是司衙的事,不關妳的事,以後一段時間裡,妳不能再去那裡!」羅宏擎當即堅決反對,而他的臉色也變得嚴厲。
此刻,聯繫他所掌握的情報來看,他已經明白這張圖出現在密洞裡絕對與猖獗於海上的倭寇有直接關係,當此時刻,他怎麼會讓她去涉險呢?
可是他的擔心和關心嘯月並不理解,她只看到了他板著的面孔。於是她的情緒一落千丈,憤怒地說:「你這人真難相處!人家幫了你,你連個謝字都沒有,還用這樣的冷臉對人,以後我再也不幫你了!」
說完,她摔下手裡的紙,轉身欲離去。
「秦姑娘……」羅宏擎拉住她,卻被她猛地一掌推開。
「少跟我講大道理,你是大人,小女子不與大人鬥,我走了!」
看她匆匆跑出去,羅宏擎輕輕一躍,落在她身前,攔著她嚴厲地說:「妳得聽我的,這幾天不許再到天妃宮翼殿去,也不許把在那裡看到的事說出去!」
不許?!
「聽到這種命令人的口氣,嘯月就更氣了,她瞪著他吼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那裡是我發現的,我高興怎樣就怎樣!」
她的態度惹怒了羅宏擎,他冷硬地說:「憑我是捉舉大人,妳就得聽我的!」
「提舉大人也得按王法辦事,我又沒有觸犯法律,大人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這女孩果真倔強得可以。
見自己以官職來壓她都沒用,羅宏擎對她的任性一籌莫展,可又很擔心她的莽撞為她自己帶來不幸,於是他雙目冷芒一閃,厲聲說:「憑我是妳的夫君,妳就得聽我的!」
他篤定的神態和語氣讓嘯月一窒。「不是!你不是我的夫君!」
「妳難道忘了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妳就得進我的門。」
他的話讓嘯月差點兒喘不過氣來,她面色慘淡地想,自己真的忘記了她與他的婚期已漸漸逼近。而一想到以後要在他的命令下過那種再也沒有自由的「賢妻」生活,她的心就失去了溫度。
「嘯月?」她驟然改變的神色讓羅宏擎擔憂,他輕輕抓住她,彷彿害怕她跌倒似的,他的目光不再冷漠,他的口氣近乎哀求。「妳難道就不能學著服從嗎?」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可是嘯月沒有感覺,她只是無力地問:「就算你把我關起來,我也得服從嗎?」
「不,我永遠都不會把妳關起來。」
「可是你要我失去自由順從你。」她的音量提高了。
羅宏擎耐心地說:「我所要求妳的一切都是為妳好。」
「我不需要這樣的好,也永遠不會服從你!」她推開他,往門外走去。
羅宏擎沒有攔住她,因為她的目光中有一種讓他心痛的迷惘,更有一種讓他擔心的沮喪和害怕。
想起秦嘯陽曾說過秦家人都愛自由的話,他知道嘯月害怕的不是婚姻,也不是他,而是喪失自由。
是的,她是一隻渴望自由翱翔的小鷹,這種渴望是那麼明顯,他毫不懷疑,為了得到這個自由,她會捨棄所有的一切!
遺憾的是,他讚美她渴望自由的心,卻無法承諾任何她想要的自由,因為那是他的觀念所不允許的。
如今,他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盡快娶到她,用愛感動她、影響她,將她狂野的心收住,讓她在他編織的愛的天地裡自由、安全地飛翔,這是他能做到的!
他相信只要他們生活在一起後,他會讓她學會溫順,會讓她笑得更開心,也會讓她適應他的生活方式;同時他也相信他們能夠和睦相處,相信嘯月最終會喜歡上他,就像現在,她不是已經比剛開始時容易親近了嗎?
羅宏擎大人對他與她的未來信心滿滿,可是他又怎麼知道他那冥頑不靈的未來夫人會有些什麼樣的驚人之舉呢?
*** *** ***
初冬的天妃宮翼殿前仍不時飄下枯黃的落葉,給這本來就安靜的地方增添了更多的落寞之氣。
日暮時分,換了一身便服的羅宏擎帶著黃茳、陳生扮作遊客到天妃宮巡視。布下密網已經一日一夜了,可是一直還沒有人來取那張圖,這讓他有點心焦。
難道是自己判斷有誤?或者是圖紙已經被取走?
不!不可能有錯!
他即刻否定了自己的懷疑,因為他是在與嘯月發現石柱機關的當日就安排人手監視此地的,而在那之前他還查看過,地圖仍在密洞中,絕對不會錯過取圖之人。
那麼是怎麼回事呢?
他尋思著,往前來拜祭天妃娘娘的人群看去。
由於秋冬季是出海捕撈、交易的好時節,如今雖然不能出海,但大多數民眾仍保留著此季前來向天妃祈求平安的習俗,於是天妃殿內香火旺盛,人流不絕。
「大人,有人往翼殿去了。」就在這時,黃茳走來向他低聲報告。
「小心收網!」
「知道。可是,那裡還有個人。」黃茳的聲音更小了。
「誰?」
「大人去殿東小樹林看看即知,聽守衛說已經一整日了……」
從他的神態,羅宏擎不用問也明白了那是誰,不由銳目含冰,暗惱那個不知服從為何物的女人。
難怪這一天她都沒出現在戒然居內,原來是在忙這事!
「你和陳生速帶幾個人去路口把守,絕對不能讓她出事!」
「知道了。」黃茳匆忙離去。
第六章
翼殿東邊的樹林雖然不大,但林木茂密。此刻,蹲伏在殿外大樹下的秦嘯月正無聊地拂開飄落頭頂的落葉,看著寂靜的大殿想,怎麼還沒人來取那張圖呢?
已經一整天了,她從天一亮就帶了乾糧到這裡來守著,想看看最後會是什麼人來取那張圖。
雖然說過不再幫那個冷性子臭脾氣的大人,但她還是被一種「抓壞蛋」的刺激感吸引著到這裡來守候。她想像著自己能親手抓住那個賊人,就算不能抓住,也能認出是誰,這樣她還是可以幫助官府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