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才會到軍港來偷軍船。」他懶懶的回答把嘯月惹急了。
「羅大哥,你總是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可是她的抱怨馬上被羅宏擎的話轉移了,他指著前方開闊的水域道:「快看,那是最新的戰船!」
果真,嘯月的注意力立刻被正往這邊快速駛來的多艘小型軍船吸引了。那是她以前就見過,但不知名的小船,比昨晚她去過的那艘小很多。
「羅大哥,那就是你們說的鷹船,是嗎?」看著那兩頭尖翹,不辨首尾,體積輕巧,進退如飛的小船,嘯月驚喜地問。
因為水關是官防重地,外人是不得隨意進入的,所以這些新式戰船被運送到泉州後,大多數百姓都沒能仔細看過它們。
「對,就是它。」羅宏擎很滿意她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了。而他也利用這個機會將剛剛發現的防衛漏洞一一指點給跟隨身邊的下屬軍官,要他們馬上改正。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到這些人們口中的「飛船」,嘯月很興奮,忘記了早先跟他討論的問題,一心只想著新問題。
「羅大哥,為什麼它們的四周有那麼多的茅竹呢?」
「那是密釘,用來做掩護的。」
這時小戰船已經來到他們眼前,停靠在木樁前。嘯月立即看出在那些茅竹間有銃眼,就像秦氏大船上暗藏在舷板下的火器口似的,於是她明白了。
「那是要掩護裡面的火器的,對吧?」
羅宏擎沒有說話,只是衝她笑了笑。
嘯月明白自己沒有說錯,於是很開心。
「你應該要讓大家都來看看,那樣就不會有人敢招惹它了。」她說。
「戰船不是用來炫耀的。」羅宏擎簡單說著,拉著她離開了碼頭。他當然不會告訴她,這種機動性極強的小船,是很少單獨行動的,它必須與大型戰船配合,在面對強敵時,成為奇兵,沖人敵船陣,出奇制勝。
*** *** ***
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羅宏擎應未來岳丈之邀到秦氏大宅吃晚飯。飯罷,幾個年輕人到花園裡跟孩子們玩。
秦嘯陽和秀雲的雙胞胎兒女正在蹣跚學步的階段,十分活潑有趣,而不足一歲的小兒子也正在牙牙學語,跟孩子們玩讓大家都很開心,雖然羅宏擎從來沒有跟幼童玩耍的經驗,但在天真無邪的童趣中,他不久就放鬆了。
在嬉戲中,嘯月很快發現一件事:羅宏擎從來不坐在桃樹下,就是坐在桃樹附近,他也會不時地檢視身前身後,像是很擔心什麼東西似的。
「羅大哥,你為何不坐那裡?」嘯月指著離桃樹不遠的石桌問,哥哥和黃茳、陳生都坐在那裡,可他卻坐在石階上,這可不符合他那一絲不苟的作風。
「不用,我坐這裡就好。」羅宏擎扶著爬上他膝蓋的如兒,那胖小子正哇哇叫著試圖站立在他身上。可是不善抱小孩的他不知該如何抱他,於是兩人都有點手忙腳亂。
「如兒,不可對大人無禮喔。」秀雲見狀,走過去抱過不安分的兒子。
嘯月還是很納悶,就繼續問:「有石凳不坐,幹嘛坐石階?」
石桌邊的秦嘯陽扶著在石桌上玩耍的女兒笑道:「宏擎,你得讓嘯月對你多些瞭解,免得日後給你惹麻煩。」
他說完了又對嘯月說:「妳羅大哥是天造英雄,什麼都不怕,獨獨怕這桃樹上的毛毛蟲,這恐怕就是老天爺不讓一人獨專,偏要設個一物降一物的原因吧。」
「怕毛毛蟲?」嘯月驚訝地笑了。「羅大哥原來怕毛毛蟲哪?」
對她的調笑,羅宏擎面色微赧,解釋道:「也不是怕,只是討厭。」
善解人意的秀雲立刻說:「是討厭,那小蟲帶毒,會螫人。我平日都得留心,不敢讓孩子們碰到。」
大家正說笑著,一個下人來找秦嘯陽,他將意兒交給黃茳、陳生照顧,又要羅宏擎等他,就隨下人離開了。
「羅大哥,你是怎麼跟我哥結拜的?」等大哥走後,嘯月好奇的問。
這話在她肚子裡已經轉了很久了,她問過哥哥,可是他每次都輕描淡寫地敷衍她,從沒給過她明確的回答,這讓她很不滿意。
羅宏擎但笑不語。
「是因為你們都是冷冰冰的木頭人嗎?」嘯月覺得掃興,這兩個人還真是一對好兄弟,就連對她的問題都是一樣的反應。
「嘯月,怎麼那樣說話!」秀雲扯扯她。
可她毫不在意,繼續纏著羅宏擎。「告訴我嘛,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和我哥是怎麼認識的?」
「嫂子也不知道嗎?」羅宏擎問秀雲。
秀雲搖搖頭。「他只說跟大人是結拜兄弟。」
羅宏擎笑笑,回頭看了嘯月一眼說:「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我遵師囑離開少林寺去趕秋闈,路上遇到大哥,因興趣相投,結為好友。
次年再赴京趕春闈,可是沒想到那年河汛提前,船期延誤,滯留途中,我不得不到碼頭做工籌措盤纏。原以為趕不上那年春闈了,可是好巧,又在碼頭遇到了大哥,大哥給我盤纏,還用秦氏大船送我一段,不然──」
「不然,那年就不會有名動天下的二十三歲狀元郎,我們也就少了一位閩南才子囉。」大步走進來的秦嘯陽接過了他的話,又對妻子和妹妹說:「妳們知道第一次在路上我和宏擎是怎麼相遇的嗎?」
秀雲和嘯月都茫然而好奇地看著他。
「那時我還沒娶妻。」秦嘯陽抱起石桌上向他張開雙臂的意兒,回憶道:「那次我記得是要去莆田收什麼貨?」
「茶葉。」羅宏擎提醒他。
「沒錯,是去收茶葉。」秦嘯陽點頭,繼續說:「在行經一段山路時遇到了土匪,我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後來宏擎出現了,妳們不知道,他那身功夫可不得了,幾下子就把那幫土匪打得哭爹叫娘,四下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