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麗娜是這樣,父親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總要在他表現突出的時候,落落寡歡的父親才彷彿意識到他的存在,給予幾句口頭上的鼓勵。而家威呢?即便是摯交,卻同樣也是在他先付出關心之後,才逐漸卸除防禦,進而成為莫逆。
只有英暄不同!雖然動心,但他是在還沒有展開追求她的行動時,她就獻出初吻了!現在想想,英暄對他的情,是否早在六年前第一次交手時就已經種下,直到在操場上楚悠悠蓄意挑釁時終於順勢進發?
只是在他習慣了的思考模式裡,英暄的率性卻成為致命的疑竇。天哪!難道自己從潛意識就一直在懷疑她的真心,才會固執的拒絕接受解釋!?
英暄的吻,英暄的獻身……
她給的越多他就越退卻。
不!至少,他該給個交代、該把自己的心意明白表示出來。如果……
如果英暄仍然不為所動,那麼——
他還是要傾所有的能力求得她的諒解——即使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
沒浪費太多時間懊悔,柯爾熙堅定的望著徐家威。「給我她的地址。」
徐家威由上衣口袋掏出一張紙,「我只能查到伊籐總管理處。你知道,經歷過綁架事件之後,伊籐家族變得極為小心謹慎,要查到伊籐家的住址並不容易。」
柯爾熙點頭,小心翼翼地收下紙張。他會找到她的,無論有多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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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引見要進入伊籐簡直難如登天,在處處碰壁、不得其門而入之後,柯爾熙只能用最愚笨的方法——
守候在大門口。
等了幾天,別說是英暄,就連狄喬影的影子也沒能見到,就在他幾乎要心灰意冷的時候,終於有個被他癡情感動的櫃檯小姐,偷偷遞給他一張寫有地址的紙條。
柯爾熙立刻招來計程車,馬不停蹄的趕往伊籐家。
站在門禁森嚴的伊籐家外面已經五天了,為了怕錯過英暄,他甚至堅持連吃東西都站在他們家門口,寸步不離到路邊居酒屋的老闆都認識他了。
在歐巴桑再度通報過後,伊籐夫人溫柔的對著始終不發一語的邵英暄說:「孩子,真的不見他嗎?」
邵英暄眼泛水霧,往日的燦亮不再,緩緩的說:「不見,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伊籐夫人心疼女兒從回到日本就愁眉不展,「不見就不見,那麼我讓喬影打發他走,好嗎?」
邵英暄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別理他,讓他站著吧!」
打從爾熙找到總管理處時,喬影就怒沖沖的想要找他算帳,還是在她每天的淚眼攻勢下,他才沒有出去興師問罪的。
「唉!」伊籐夫人輕輕歎了口氣,「女兒,東京不比台北,日夜溫差那麼大,外頭那個孩子再這麼沒日沒夜下去,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邵英暄猛然抬頭,擔憂之情赤裸裸的呈現在微紅的眼裡。
她不怪他呀!只是,傷成這樣,不能見、不願見哪!
伊籐夫人不捨的抱住她。「傻孩子!你這又是何苦呢!」
邵英暄艱澀的開口:「媽,請你幫我趕他走。求求你!」
「好吧!」伊籐夫人輕輕的放開她,走到門邊時說:「如果後悔了,你隨時能夠跟他走。無論天涯海角,媽媽只要你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就心滿意足了。」與其盼回這樣毫無生氣的人兒,她寧可女兒在遠方活得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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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歐巴桑領進門的柯爾熙雖然神情疲憊,依舊難掩俊朗爾雅的樣貌。
伊籐夫人不動聲色的看著女兒傾慕的對象,從容大方的招呼:
「柯先生請坐。」
雖然急著見到英暄,但是能夠進到門裡,他的心裡就泰然多了。柯爾熙看著雍容華貴、氣質高雅的伊籐夫人,有禮的問:「你就是伊籐夫人吧!你的國語說的真好。」隻身處在異地,能夠聽到純正的國語,讓柯爾熙感到訝異。
「我是中國人,娘家姓狄,喬影就是從我的姓。」
「原來如此。」柯爾熙不多寒暄,立刻切入正題,「伯母,請讓我見見英暄。」
伊籐夫人臉色平淡的打量著卓然不凡的柯爾熙,「我女兒不在。」
沒料到她會這麼說,柯爾熙震驚的問:「怎麼會?英暄在哪裡?」這裡已經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她受傷了,你不知道嗎?」伊籐夫人美麗的眸子,直盯著慌亂失措的柯爾熙。
柯爾熙慌張站起,「她的傷還沒好嗎?」怎麼會這樣!?「請告訴我她在哪裡,讓我見見她!」都已經過這麼久了,他們沒請醫生看過嗎?
「我女兒的手傷得很嚴重,將來能不能復原還未可知,也許,她的左手就這麼廢了!」
柯爾熙凝視著神情認真的伊籐夫人,懇切的表明:「不管英暄能不能復原,都請讓我見她,我願意照顧她一輩子!」
伊籐夫人輕輕搖頭。「伊籐集團有能力照顧她。失去祁風武術館,學哲學的你要怎麼養活自己跟英暄?」
柯爾熙默然不語。他太天真!竟然想跟富可敵國的伊籐集團搶英暄。在自卑感籠罩下,他甚至連「愛」都羞於說出口。
他原本單純的以為,只要能夠見到英暄一面、將誤會說清楚,那麼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如今,在失去女兒多年的伊籐夫人面前,教他怎麼還能夠大言不慚的說要帶回英暄?怎麼能夠!
她是伊籐家族愛若明珠的寶貝啊!
伊籐夫人繼續給予棒喝:「坦白說,我不知道該感謝你母親幫我照顧英暄,讓她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還是怨她加諸在英暄身上太多太多的恩怨情仇;你的母親讓我心愛的寶貝笑容蒙塵,而你竟讓她連笑的能力都完全失去!站在一個日日夜夜期盼孩子歸來的母親的立場想,你覺得我可以放心的把寶貝女兒交給你嗎?」
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遭遇,讓眼前這孩子不再無爭淡然,伊籐夫人相信他的的確確是愛慘了自己的女兒。然而女兒的鬱鬱寡歡該由誰負責?如果沒有經歷過一番淬煉,如何能相信他的愛情將永世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