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沒錯!只有流言能飛速的傳到各地。"梅九娘利落的幫杜微擦上胭脂。
"姐姐?"杜微一頭霧水的任由梅九娘擺佈。蘇放此時還行蹤未明,現在打扮是不是太急了?
梅九娘卻只是笑,"我們準備以美色佔據酒莊吧!"
※ ※ ※
流言的威力果然驚人!
在離酒莊數千里遠的一處客棧,人們正津津樂道最新的八卦。"你聽說了嗎?酒莊已經易主了!"
"真的?"聽見的人莫不瞪大眼睛,"酒王居然讓出酒莊?"
另一個人嗤之以鼻,"酒莊的釀酒法一直是不傳之密,就算蘇莊主願意拱手讓出,只怕接手的人也擔不下來!"
"對呀!"旁邊的人立刻附議,"酒莊年年需要上貢名酒進京,萬一口味有異,惹來的是抄家滅族的殺身之禍啊!"
"那你們就錯了!"一直默不吭聲的人,也興致盎然的加入。"聽說接手的是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她立下賭約,要是有誰能以瑤琮酒贏過她,那她就奉上瑤琮酒的釀酒秘方;要是以紹興酒贏過她,就奉上紹興酒的秘方;其他諸如即墨老酒、滬州老窖,甚至玉冰燒、碧芳酒等,只要是酒莊裡的酒都行。大美人還說啦,不只是釀酒秘方,連選麴制麴的竅門都一併奉送,讓尋常人家都能釀出跟酒莊味道一般無二的名酒!"
"真的?"大夥兒交頭接耳,嘖嘖稱奇。"看來新任莊主不僅酒量驚人,還洞悉酒莊事宜。"
"那可不!消息一傳出來,酒莊門庭若市,每天搶著要跟新莊主拼酒的隊伍,綿延數里之長呢!"
"那--可有人贏?"
"唉!至今仍無一人獲勝。不過,能親眼見識天仙般的莊主,也算不虛此行了!"
"真的?我猜啊,那個新莊主搞不好是狐狸精變的,要不然怎麼會有辦法探知酒莊釀酒之秘,又千杯不醉?"
"酒王呢?"旁邊一道聲音問,"酒王就任由人家將他蘇家百年基業揮霍一空?"失去了釀酒的秘方,今後人人都能自立酒莊,那天下第一名莊還有何意義?
第一個人壓低聲音說:"我告訴你們,可不能說出去喔!聽說新莊主正是酒王的愛妾,她在酒王酗酒暴斃之後,又勾搭上了李管事,因此才能將整個酒莊玩弄於股掌之間。"
"酒王死了!?"大夥兒目瞪口呆。
"怪不得會讓一介女流接下酒莊!"
"紅顏禍水啊!"
角落裡一名神情頹廢的酒客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走到櫃檯。"掌櫃的,算帳。"
掌櫃求之不得的在算盤上迅速撥弄。這個客人坐在那個位置已經一個月了,
他每天就是喝酒,勸也勸不走,奇怪的是店裡的酒都快被喝光了,他卻始終沒有醉倒,現在終於等到他願意結帳了!他掏出一大錠金子,"不必找了。"
掌櫃喜出望外,迭聲說:"謝謝、謝謝!客棺慢走。"這樣喝了一個月的酒,依然不吵不鬧的客人,雖然怪了點,可還是不錯的。
他臨走之際,突然轉過身來,"你們店裡的屠蘇酒還不錯,美中不足的是缺了一味當歸;另外,下回釀羊羹酒時,記得用未足二歲的小羊肚來釀,味道會鮮美些;至於玉髓酒……呃……"他打了一個酒嗝接著說:"別再貪小便宜硬以九斤的糯米製成一斤的大麴,要整十斤才會發酵完全。"
掌櫃瞠目結舌的望著跨出店門的昂藏背影。
他……他……他究竟是誰呀?
※ ※ ※
蘇放終於回到酒莊了。
他一路上聽到關於酒莊"新莊主"各種版本的流言,共通點都是:她很美、酒量好,贏了她就能獲得蘇家的獨門釀酒秘方。
他瞇起眼睛,望著眼前密密麻麻的隊伍。
天曉得?就連李管事都不知道那些秘方啊!
這新任莊主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如果是李管事要篡位,他無所謂,畢竟當初離開酒莊,他便無意再回來。李管事忠心耿耿的待在酒莊二十幾年了,莊主這個位置,他得之無愧。
可這傳聞中美如天仙的女莊主是何方神聖?居然連李中都會被蠱惑住了?
他願意將酒慶留給李中,可未必代表任何一個人都能接收。酒莊畢竟是蘇家先祖傳下來的基業啊!
心底突然有一道聲音掠過--
會是微兒回來了嗎?
杜微很美,她知道所有秘方,她酒量不錯--以果露酒而言。重要的是,唯有她才會讓李管事心甘情願的任由她為所欲為。
會嗎?
蘇放愣愣的立在家門口。
他親眼見到她的屍首了呀!雖然面目皆非到令人不忍卒睹,可腕上戴著的白玉鐲卻千真萬確是他送的。
心底又有一道聲音小小聲的辯駁--可是對於那副身體,你根本毫無感覺!
是呵!正因為沒有感覺,所以他放逐自己,不能理解為什麼當深愛的人變成一副屍首後,他便徹徹底底地忘了她!
不能原諒自己、不願欺騙自己,於是,蘇放選擇遠走高飛,再也不回這個傷心地。
但--有沒有可能,即使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他的微兒沒死,真的回來了!
失神的蘇放兀自停在門前沉思,惹來後面眾人的不悅。
"喂!我們可都是排了幾天幾夜的隊伍,你可不許插隊!"
他皺起眉頭,難道堂堂酒王連回自個兒的家都不成嗎?
門外的吵雜引來李管事,一見到蘇放,立刻衝至面前緊緊的拉著他的袖子,高興的回頭嚷著:"莊主回來了!莊主回來了!"
蘇放心裡流過一絲暖流。李管事還是這般忠心!
李管事睥睨著爭吵不休的眾人,不耐的揮揮手。"你們都回去吧!"
"可是我們都是要來參加喝酒比賽的!"
"我要贏得秘方回去!"
"對呀!"
在莊主的斜睨下,李管事忸怩無措,故意兇惡的對門外眾人說:"我們莊主已經回來了,先前的比試就此作罷。"他掄起拳頭窮兇惡極的說:"再不走我就報官說你們騷擾酒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