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文癡癡地看著巧笑倩兮的汪美麗。褪去世俗的外衣,現在的她有股撼動人心的魅力,炫目得教人睜不開眼睛。
他衝動的拉著她的手,「嫁給我吧!凱薩琳,我會愛你一生一世!」
短暫失措過後,汪美麗抽出手,緩緩的搖頭,「我不能答應,翁文,過去我或許騙了很多人,但是,我不能騙你。」
「為什麼?你是指你的出身嗎?我不在意!我不在乎你是法國華僑凱薩琳還是眷村裡的汪美麗,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
「我相信。但是,我不愛你。」汪美麗遺憾的看著翁文臉上失去了神采,「我不能騙你,因為我心裡有人。我不願意違背自己的心意嫁給你,因為我把你當朋友。」
積水悄悄的漫上腳踝,汪美麗首先回過神,前兩天的經驗告訴她,如果大雨再這麼繼續下著,很快的店裡又將是一片狼藉。
她立刻轉過身,再次衝進櫥窗裡搶救價值不菲的禮服。
翁文跟在旁邊幫忙,依舊體貼的說:「不可否認地,你的拒絕讓我十分遺憾,但是,任何時候只要你後悔了,我會一直都在。」
在那一瞬間,濺進來的雨水模糊了汪美麗的視線。這麼細心溫柔的人啊!她只能默默期盼上蒼賜給他一個兩心相屬的伴侶。
水勢隨著雨勢不斷而迅速上漲,默契不足的他們手慌足亂的搶救店面裡比較值錢的服飾、布料。
忽然,一雙大手接下汪美麗手中的配件,她疑惑的抬頭,翁文不是才上閣樓嗎?
出現在眼前的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的人——孟逸飛!
乍然的狂喜澎湃了沉寂已久的心,汪美麗愣愣的看著他捲起袖子,自在地搬東西。
「這要放在哪裡?」孟逸飛問著仍處於呆愣狀態的汪美麗。
翁文有些不解他們之間的詭譎氣氛,卻還是比了一下樓梯,「請放在閣樓,水應該不會淹到那裡。」
汪美麗回過神,立刻加入搶救的行列,三年並未蝕去他們之間的默契。只見孟逸飛和她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瞭解對方的需要,然後協力完成。
卡在他們兩人之間,翁文覺得自己突兀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突然一道女聲說:「跟我一樣過來這裡坐著吧!他們之間容不下別人的。」
翁文轉頭,發現工作台上坐著一位金髮美女。他微笑的跟著站在角落,以免妨礙到他們。
「你是?」翁文問。她的英文帶著噥軟的法國腔。
「愛倫。」
他伸出手,「歡迎來到台灣,我是翁文。」
站在水裡的翁文跟坐在工作台上避水的愛倫望著心意相通的他們。修長的孟逸飛利落的扛起棉制模特兒,汪美麗則迅速捲起模特兒下身的裙擺以免浸到水;然後他居然不必回頭就知道汪美麗的手正從樓梯探下來要接他手上的東西,兩人的動作銜接的分秒不差。
翁文感歎的看著才十分鐘就搬得差不多的工作室。上次淹水他們手忙腳亂的搬了快兩個鐘頭都還搬不完,後來還是因為水勢氾濫到半個身體高才不得不放棄的。
他輸了!他明白自己徹徹底底的輸了。
眼前這個偉岸的男人甚至不需要開口就能瞭解她的意思,而且,他們之間的驚人默契不是任何人能介入的……
愛倫比比外面漸緩的雨勢,「這裡沒我們的事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翁文紳士的抱她下來,積水恰恰到她的窄裙下方,「小姐住在哪裡?我可以叫計程車順便送你回去。」
愛倫回之以嬌媚的眼神,「或許……你可以請我喝杯咖啡,然後我們聊聊他……跟她。」
翁文看了相互凝視的他們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靜靜的帶著愛倫離開,將所有的空間留給他們。
已成水鄉的街道靜無聲籟,凌亂的工作室裡只剩下桌椅,其他的東西都搬到樓上小閣樓了。他們兩人默默的凝望著對方,四周靜謐的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
乍見他的狂喜在一見到法國美女的瞬間涼寂。汪美麗牢牢的盯著他,想要從他臉上看出端倪。他回來了,卻帶著美女同行。
她驕傲的不願意多問,拒絕承認自己在乎,即使她該死的在乎極了!
終於孟逸飛打開了沉默,他勾起她一簇長髮。
「你的頭髮沒有剪掉。」還是一樣烏黑平順,不變的發,一如不變的心。汪美麗沒好氣的扯回自己的頭髮,「外面的雨很大。」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剪頭髮了!
久別重逢,他的第一句問候居然如此泛泛,很好,她就陪他不著邊際的聊天。
「你沒結婚。」
「她很漂亮。」她當然沒結婚!汪美麗努力克制喉間的酸澀,試圖平靜的問候。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他看得出來。
汪美麗像看怪物般的看著他,很好,他還要繼續寒暄是嗎?她奉陪。
「你這件格子襯衫很好看。」喀什米爾毛料的襯衫讓他顯得高貴而帥氣。Burberry的?她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看來他也懂得用名牌裝飾自己了。
她一連串的答非所問讓孟逸飛急躁的耙耙頭髮,「我的衣服都是愛倫張羅的。」他沒有逛街的時間,「你還好嗎?」要怎麼樣才能讓她願意回答他的話?他厭惡透了這樣無意義的對答。
現在他最想做的是將她摟在懷裡,狠狠的吻她,而不是不著邊際的討論愛倫美不美、襯衫好不好看!
汪美麗火大了,她揪著他的衣襟,費勁的踮腳與他平視,「我好嗎?該死的你!現在你居然還在問我好不好?我告訴你,我很好!好極了!」
孟逸飛攬住她的纖腰,讓咬牙切齒的她能夠不費力的跟他平視。
盛怒的汪美麗繼續罵:「等了你三年,我很好!好不容易盼到你回來了,結果竟然帶回一個女人!我更好!要是你該死的還有一點良心就給我滾出去,別在這假惺惺的問我好不好!」
孟逸飛望著她晶亮眼裡的兩簇火苗,笑了,「你生氣了,你說粗話。」而且非常非常生氣,她的憤怒源自於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