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有時候那雙慵懶的灰眸會變得銳利澄淨。她就差沒對他齜牙咧嘴了。看起來某些事真能使她跳出一貫慵懶有趣的態度。奇怪的是孩子的問題竟然會是原因之一。如果他和愛波有孩子,她會爭取孩子的監護權好隨後敲詐他,而不是她真的想要孩子。黛琳不僅表現得想要孩子,甚至在他們存在前她就願意為之一戰。
「好吧,」他終於朝律師點點頭。「劃掉那條條款。如果真會離婚,我們那時再解決。」
離開律師事務所時黛琳覺得快被抽乾了。直到那時她才瞭解瑞斯的怨懣有多深。他決意不讓任何女人控制他,她或許永遠不能打動他的心。
「你的異母兄長及最好的朋友什麼時候到?」他簡短地問。他不喜歡羅勃及蕾蒂參加婚禮,現在她知道原因了。有了親朋好友參加,他們就要舉行的儀式就更像真正的婚禮而不是商業協訂,而瑞斯只想要商業協議。
「婚禮前一天。他們不能久留,所以前一天晚上我們就先去餐廳聚聚。你能到嗎?」
「不能。牧場裡沒有人幫我做活。就算我打頓好牲口後立刻出發,開車也要三小時,因此不必了。」
她臉一紅。她應該想到那麼遠的路,還有他工作得有多辛苦。「對不起,我應該想到的。我會打電話給羅勃──」
他打斷她。「沒理由只因為我不能到而要你取消。和他們出去享受一番。結婚後在外面吃飯的機會不多。」
如果他指望她對這個消息產生恐怖的反應,他失望了。這一點她早已想到,而她並不在意。她打算做他的夥伴合力重建牧場;或許當它恢復往日的繁榮後,他會稍減他的怨懣。她會很高興放棄在餐館吃飯的機會以達到那個目的。
「如果你確定……」
「我不是這麼說了嗎?」他頂回去。
她雙手插腰。「我想知道你的問題是什麼!女人月信來時脾氣都沒你壞。你是吃了火藥不成?」
「我告訴你是什麼問題!」他吼道。「我在戒煙!」接著他憤怒地走向卡車,丟下她一個人站在那裡。
她眨眨眼,慢慢地一抹微笑牽動她的唇瓣。她走到卡車前坐了進去。「我能幫什麼忙嗎?」
他的眸子半瞇。「不只是煙的問題。脫下你的褲子,兩腿纏住我,我做給你看。」
她不想拒絕他。她愛他,而他需要她,雖然只是肉體方面。但是她不想他們第一次在旅館裡匆匆完成,尤其在她仍因壓力而昏眩,而他因缺乏尼古丁而煩躁不安時。她不知道到了結婚那天情況是否會好轉,但是她希望自己會比較鎮靜。
他從她的眼睛看出了答案,不覺詛咒出聲。「只差兩天了。」
她望向車窗外。「我承認,我是在試圖拖延。我很緊張。」
「為什麼?我不打女人。我要你,黛琳,我會確定你也會得到樂趣。」
「我知道,」她柔聲說。「只是對我來說你仍是個陌生人。」
「許多女人和她們才在酒吧裡認識的男人上床。」
「我不會。」
「顯然你也不和你準備嫁的男人上床。」
她面向他。「這麼說不公平,你心裡有數,因為我們不是在正常的狀況下結婚的。如果你現在只會吼我,試圖逼我上床,或許在婚禮前我們不該見面。」
他咬牙切齒。「聽起來是個好主意。」
因此結婚前最後兩天她獨自度過,至少直到那天下午羅勃和蕾蒂到達前是如此。她並不指望瑞斯天天到比林來,事實上他也沒有,但是令她不安的是他們已經開始爭吵了。如果他們的婚姻撐得下去,那該會是充滿火爆的婚姻。
現在只要她在世上最好的兩位親朋能喜歡她愛的人就好了。她希望第二天早上他已經由尼古丁的煩躁中恢復,否則兩方見面就會很有趣了。
她買了一套舊式結婚禮服,長度直達腳踝,裙擺及領口飾有蕾絲花邊。她綰起頭髮,穿上白色長手套及白高跟鞋。雖然這只會是一個普通的婚禮,她決意使自己看起來像個新娘。大喜的日子真正到達,她倒覺得鎮靜無比,雙手穩定地施粉上妝。或許她終於累到不知道緊張了。
「好可愛的新娘,」蕾蒂說,穿著冰藍色禮服的她看起來也很漂亮。「冷靜、傳統而嬌弱。」
瑞斯敲門,黛琳全身一僵。她知道來人是瑞斯,不是羅勃。她前去應門,心跳不覺加快。
瑞斯注視她,灰色的禮帽遮住了他的表情。穿著靴子,他站著有一百九十五公分高,而且塞滿整個門檻。黛琳聽到蕾蒂倒抽一口氣,但是瑞斯甚至沒望她一眼;他的眼睛盯牢黛琳。「準備好了?」
「嗯,」她低喃。「都收拾好了。」
「我去把你的皮箱放進車裡。」
他穿著一套深灰色西服及纖塵不染的白襯衫。黛琳認出它的款式及質料均屬上乘,因而知道這套服裝一定是他離婚前就有的。穿著這套服裝,他帥得簡直要奪走她的呼吸。她瞟向蕾蒂,她仍憋著氣不敢呼出來哩。
「蕾蒂,這是唐瑞斯。瑞斯,我最好的朋友紀蕾蒂。」
瑞斯朝蕾蒂笑笑,手指輕觸帽邊為禮。「很高興認識你,紀小姐。」
她仍癡癡地盯著他,但是終究勉強說了聲:「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唐先生。」
他拿起兩箱黛琳的衣物,朝蕾蒂點個頭後出去了。蕾蒂這才呼出一口氣。「這個人……有潛力。」她半是囈語。「現在我懂了。」
黛琳瞭解她的感覺。她摸摸頸間的珍珠項鏈,又開始緊張起來。
介紹兩位男士相識時羅勃眼神冷淡,但是瑞斯一點也不為所動,他們彼此以禮相待。黛琳也不做別的奢望。他們倆的個性都太強,不容易獲得友誼。
直到大家都退了房她才猛地想到他說的話。她困惑地轉向他。「你說你已經把行李放進車廂。你沒有座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