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璟愣愣地看她進了房間,憋在心中並且不斷膨脹的委屈與焦躁突然爆發,他憤怒地抄起餐桌上的杯子重重拍在牆壁上,瞬間,玻璃杯碎了,掉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掛著鮮紅的血,而白色的牆壁上,也正在滑落出道道刺眼的血痕。
房間中的連英理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她不是沒有聽到門外的動靜,也不是不擔心他,但她實在太累了,累得沒有力氣站起來,只能由他去了。
現在,她心中有說不出的難受,比上次看到他被那個叫作齊珍的女孩強吻還要難受!如果說上次的打擊是心理上的,那麼這次就是心理上加生理上的雙重打擊;因為經過這件事之後,她不知道自己和他能否像一般戀人那樣親密。
一想到他那白皙的皮膚上留有一個男人的吻痕,她就因憤恨和氣悶而哭了起來,淚水中包含了對那個變態德國人的憎惡、對東璟的質疑,以及對自己的嘲笑。哭著哭著,她感覺更累了,向後一倒便自然躺在床上,再也不想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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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正是一周的開始。
躺在床上的連英理全身酸疼,整整一夜她的大腦都不曾休息,彷彿整個糊在一起。費力地從床上爬起來,拇指來回用力按揉太陽穴,還是覺得頭疼,渾身乏力。
唉,算了,今天休息一天吧!這個時候,這種心情,怎麼能教好課呢!而且如果不巧在學校碰到那個變態的話,說不定會鬧出命案。
想罷,她給學校打了通電話,請病假一天。
處理好公事之後,她沉著臉走出房間,步向客廳,看到地上的碎玻璃和牆壁上的紅黑色血痕,心一怔,繼而看到伏在餐桌上的東璟已經睡著。她深深歎了口氣,輕輕撫上他那只沾滿血的右手,血早已凝固,她的心不禁犯疼,忍不住又撫上他那張俊秀而又略帶孩子氣的睡臉,她的心又疼了一下,立即縮回了手。
經她這麼一碰,東璟從迷濛的睡夢中轉醒,下意識地想揉眼睛,但被她及時拉住手。
「英理……」他仰頭望著她,頓時清醒了些。
她忍住心疼,臉色平靜。「走,去醫院。」
「英理,我沒有心理疾病,我沒病!」他急得跳起來,可一下子又跌坐回椅子上。經過一夜,他的腿已經麻得失去了知覺。
「笨蛋,我是說去醫院包紮你手上的傷口!你看,傷口上還有碎玻璃渣。」她被他的敏感搞得哭笑不得。
聞言,他那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稍等一下,我要向學校請假。」
「去吧。」
片刻之後,兩人出了家門,一路上還是沉默著,卻各懷心事。
到了醫院,掛完號後,連英理向東璟說:「你先進去包紮吧,我要去洗手間,一會兒再回來找你。」
「嗯。」
東璟隨即進入急診室。
連英理轉身離開,不過並不是去洗手間,而是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按下一串電話號碼。
「喂,左進,我是英理……我有事找你,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和你談談……是有些事,但是你別擔心……好的,哪裡方便……嗯,那我們晚上見!」
掛斷電話後,她長吁了一口氣,覺得現在只有求助於左進了。
當她返回急診室時,護士正在為東璟包紮傷口。
「護士小姐,他的傷怎麼樣?」
「大部分還好,但有些碎玻璃扎得比較深,不過別擔心,傷口已經清理乾淨,兩周後就可以完全癒合。」
「謝謝。」她稍稍放了心。
「不客氣。」護士小姐露出職業的笑容。
連英理看看默不作聲的東璟,又看看他的手,心裡很不是滋味,「疼不疼?」
他搖搖頭,左手指向自己的胸口,「這裡疼。」
一看到他那憂傷的眼神,她覺得自己像是心臟病突發,胸口疼痛憋悶得厲害,忍不住衝出急診室,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眼睛不知不覺地濕潤了。
現在的她真的好矛盾!她承認自己喜歡他、愛他,但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沒有安全感。雖然曾發誓要保護他,但她同樣需要保護、需要心靈上的安撫!可他,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又怎能給她安全感呢?
她感覺好像把自己推上一條死路,就在即將碰壁的前一刻,突然煞住腳,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只有一個選擇——放棄他!
可是,她又捨不得放下他。
「英理,英理!」
她緩過神,抬頭看向他,「好了?」
「嗯。」他坐到她身旁,看著纏滿繃帶的右手,無奈一笑,「包成這個樣子,沒辦法彈琴,也沒辦法做飯了。英理,要委屈你幾天了。」
她拉過他的右手輕輕撫摸,心口像壓了一塊大石般沉重,「東璟,我欠你一個人情……」
「你在胡說什麼啊!」他氣惱地打斷她的話,「這是我自己惹來的,和你無關!」
他突然揚起的聲音引來了旁人異樣的眼光。
聽到他的怒吼,連英理先是一驚,繼而笑了,「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吼我。」
「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很是尷尬。
「不用道歉,你總是沉默,偶爾改變一下反倒讓我嘗了新鮮。」她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些。
「挖苦我?」
「哪有!走吧,我們去吃飯,我餓了。」
「嗯,我也餓了。」
兩人並肩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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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連英理對東璟隨便扯了一個理由便前往和左進相約的地點。
到達酒吧後,她一眼便看到坐在吧檯處的左進,於是快步走向他。
「來啦!」
左進看見她,便向另一旁手持高腳杯的漂亮女郎使了個眼色,微微一笑。對方立即領會他的意思,稍稍抬臂舉杯,對連英理禮貌一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