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得金黃誘人的法國吐司盛在白色盤子中,遞送到她眼前。
「把這個帶著吧,你可以在路上吃。」
他……為她準備早餐?
為什麼?這不過就是一夜情而已,他怎麼可以破壞遊戲規則?難道他沒發現,她一直沒有問他的名字,也不想告訴他自己的姓名嗎?
對她而言,昨晚的一切不代表任何意義,今天她從這裡出去,兩人就再也不會再見面了,為什麼他還要花心思為他弄早餐?難道他以為她會因此跟他交往?
章婕用力拉上拉煉,跺了跺腳,高高昂起下巴,看也不看那吐司一眼。
「拿去,」他仍然拿著那盤吐司,靜靜地看著她,「我知道你餓了。」
「我沒有!」她反射性地否認。
「別逞強。」他堅持要她收下。
「我說沒有就沒有,你……你別管我!」她像是不能忍受他的關心,失去冷靜的對他大吼大叫,然後轉身就要朝門口走去,卻冷不防絆到鞋架,差點跌倒。
「小心——」他伸手去拉她。
「走開!別碰我!」
她極力閃躲,好像他的手帶有什麼恐怖的病菌,會把她弄髒。
在狂亂的掙扎中,她不小心把盤子揮到地上。
匡啷!
盤子砸碎了,吐司滾到地上,生菜與鮪魚片掉了滿地。
突然間,屋裡陷入死寂,氣氛變得很僵。
章婕看著散落一地的吐司,彷彿是丟棄了他的好意,突然間,她心中好像被什麼刺痛了,充滿了罪惡感。
她驚惶而心虛地望向他,而他也正靜靜的回視她。
他的表情莫測高深,那雙黑色的眸子裡有著複雜的情緒。
如果他說點什麼,甚至是狠狠罵她一頓的話,那麼她還會覺得好受一點,可是他卻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章婕突然覺得自己好惡劣,竟然拿他當出氣筒,還把昨晚的事都怪罪到他的身上。
她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交加,沒有勇氣面對他的目光。
「對不起……」
她急忙蹲跪下來,用顫抖的雙手一片片撿起地上的吐司與生菜,一股難言的酸澀情緒在胸臆間翻滾著,好像隨時要溢出來。
「我不是有意……真的……很抱歉……」
她不停地道歉,聲音哽咽。
她的眼淚奇異的軟化了他。
他以為她是那種不知好歹、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的驕縱女子,但是出乎意料的,她竟有顆柔軟的心,會為了不小心傷害別人而慚愧流淚。
他彎下腰來,突然拿走她手上的東西,章婕白著小臉,眼淚還搖搖欲墜的掛在睫毛上,她無助的望著他,幾乎以為他要對她破口大罵。
「別撿,當心裡面有碎瓷片。」他拿來掃把清理地面,然後將盤子碎片與髒掉的食物打包,丟進垃圾桶。
章婕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又回到她面前來,然後對她伸出手。
「走吧!」
她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理所當然地說:「你搞砸了我的早餐,賠我一頓應該不過分吧?」
章婕不由得破涕為笑,她將自己冰冷的小手交給他,大方允諾。
「好,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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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章婕已有覺悟,這頓早餐不是在晶華就是在凱撒,沒花上一千也得花上八百,沒想到他卻帶她到一家傳統的早餐店裡,吃著熱騰騰的手工燒餅豆漿。
老天!這到底是什麼情形?
哪有一夜情的男女主角,還相約出來吃早點?
東方澤看著章婕動也沒動她面前的燒餅,他抽了一雙衛生筷塞到她手裡,對她催促:「吃呀,冷了就不好吃了。」
章婕只好挾起燒餅咬一口,那燒餅外皮香酥,內層Q得有嚼勁,好吃得令她訝異。
她又咬了幾口,撫著臉頰一臉滿足的模樣,顯得非常可愛。
察覺到他在看她,章婕停下動作。
他的唇在笑,他的眼睛也在笑,還閃動著壞壞的光芒,他笑起來的樣子是十足十的痞子,章婕被他的笑勾挑得心跳飛快。
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也有點氣自己定力不足。
「你……幹麼這樣看我?」她的口氣沖了起來。
東方澤不以為忤,唇邊仍然噙著玩味的笑,說道:「今天的你,和昨晚的你完全不一樣。」
聽到「昨晚」兩個字,章婕的臉立刻發燙,嘴裡的燒餅好像突然變成一塊橡皮,再怎麼嚼都沒有味道。
她連忙喝一口豆漿,幫助她把燒餅嚥下去,然後盡量表現得很冷靜,問他:「昨天晚上,我們到底有沒有……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到剛剛為止,她還不想詢問他任何有關昨晚的事,她想要忘掉一切,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可是她知道,她只是在自欺欺人——她真的很想很想知道,她是不是和他「那個」了。
「你一點印象也沒有嗎?」他伸出手,用拇指拂開她唇上的芝麻。
章婕不習慣他如此親密的動作。
「拜託,不要這樣。」她別開小臉,顯得很困窘。
他縮回手,若無其事地丟下一顆炸彈。「你想不想知道你昨晚是怎麼纏住我的?」
纏、纏住他!?
章婕閃電般回頭,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中,說不出半句話來。
「哈哈哈……」他又仰頭大笑,笑得章婕變了臉色。
她表情危險,美目瞇起,「你唬攏我?」
他要是真敢點頭,她非用她的尖頭馬靴踹死他不可!
「不,昨晚你真的纏住我,」東方澤俯近她,眼眸發亮,用著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詳細的為她敘述昨晚的一切:「昨晚你在酒吧裡,喝著其他客人要我調給你的雞尾酒,喝得爛醉如泥,醉倒在沙發裡。」
啊,她想起來了!
難怪她會覺得他似曾相識,原來他就是「Lonely」的酒保!
看見她似乎想起什麼,東方澤噙著笑意繼續往下說:
「今天凌晨我們要打烊了,你還趴在吧檯上睡得很沉,是我把你叫醒。你半夢半醒的樣子很可愛,抱著我的腰,賴在我懷裡不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