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暴君——被吵醒的時候——任何膽敢吵醒他的人,都不該存留在他的莊園裡,然而她張著倉皇的大眼,像只誤入叢林的兔子般無助而彷徨的神情,卻讓他泛起些微不捨。
亞倫跟沙凌都屏息等待他的判決。在這裡,他是天。
葉爾漠逕自走向床畔披上晨袍,平靜的繫上腰帶,「沒事。」
沙凌望著俊美如神般的他,不敢相信剛剛暴跳的他,現在居然會說沒事!
亞倫如釋重負,催促著沙凌:「還不快跟爵爺道謝!」
「謝謝爵爺。」
葉爾漠隨意點了頭,問亞倫:「瑪莎受傷了?」
「嗯!醫生說這幾天恐怕不能行走。」亞倫接著說:「我想另外派一個人來服侍您。」
葉爾漠眼尾餘光瞄到正想偷偷溜走的沙凌,他微皺眉頭,修長的手指一比,「就她了。」
嗄?亞倫跟沙凌都愣在當場。
亞倫首先反應過來,「可是,爵爺,沙凌才剛來幾天,規矩都還不熟……」
沙凌也在旁邊猛點頭。開玩笑,這個剛睡醒時像頭猛獅的阿兜仔,被凶一次就夠了,她才不想每天都被凶上一回呢!沙凌壓根忘了自己才是吵醒睡獅的兇手。
「在這堡裡,我說了就算數。」葉爾漠不耐的說。
亞倫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要她自求多福。沙凌則吸吸鼻子,外頭的陽光如此燦爛,她的世界卻蒙上烏雲——
第二章
「你真的刷一聲拉開窗簾?」瑪莎不敢置信的問。
沙凌無力的點點頭。
「然後讓人耀眼的陽光吵醒了爵爺?」瑪莎的聲音越來越高。
沙凌懶懶的瞄瑪莎一眼。
「而爵爺居然還願意讓你服侍他、沒把你扔出莊園?」瑪莎激動的說。
沙凌垂頭喪氣的趴在桌上, 「我不知道被扔出莊園,會不會反而幸福一點……」
瑪莎拍拍沮喪的她,「你現在也沒地方去,還是留下來比較好啦!」她想了一下,「你們中國人不是有句話說好死不如賴活嗎,」以前葉夫人還在的時候,莊園裡常有駐華使節來參加宴會,所以僕人們大多能說一些簡單的華語。
沙凌隨便擺擺手,「好死不如賴活是形容攸關生死的大事,我的情況沒那麼嚴重啦!」
安娜端了一盤餅乾進來,正好接上她的話:「那你在氣悶什麼?」
「唉啃!」沙凌坐起身來說: 「人家就是怕再被罵嘛!」
「你喱!」安娜又氣又憐,「做事這麼不經大腦、莽莽撞撞的,真不知道你爸媽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
沙凌吐吐舌頭,「我也是有機靈的時候呀!」
「哦?我怎麼就沒榮幸看過你機靈的時候?」瑪莎調侃她。
「咬唷!」沙凌惱羞成怒,雙手環胸,「不跟你們說了!」
瑪莎及安娜笑成一團,沙凌也跟著笑開了。
「既然我得伺候暴君,趕緊跟我說一些爵爺的事吧!」
安娜先說: 「爵爺的全名是葉爾漠·帝諾,他是貝尼老爵爺跟葉夫人的獨生子,帝諾家族的主事者、帝諾酒坊的總裁。在莊園裡大家稱他為爵爺,在公司人們喚他帝諾總裁。」
喱!總裁很大了呢!對住在台灣的沙凌來說,總裁是近年才開始流行的新興名詞。
「那老爵爺跟夫人呢?」沙凌很好奇,「他們不住在莊園裡嗎?」
「他們在幾年前因為搭乘私人飛機失事了。」安娜不勝唏噓的說。
「我很抱歉。」沙凌說。她看得出來亞倫跟安娜雖然是莊園的僕人,卻對帝諾家的人有著很深的感情。
安娜輕拍她的手,「沒關係,都過去了。」
「爵爺還沒結婚嗎?」沙凌又問,「他幾歲了?我瞧不出確切年齡。」
「二十七歲。」安娜回答,「爵爺還沒結婚,不過大家都相信他會娶賈克家族的維妮希雅小姐,他的遠房表妹。」
哩!沙凌點頭, 「聽起來像政治聯姻。」大家族果然還是有它的封建面。
「從十七世紀開始,帝諾家族,特別是承襲爵位的主事者通常會跟鄰近國家的公主或貴族聯姻,因此帝諾家族才能經歷幾次內外戰爭而屹立不搖。」安娜解釋。
「維妮希雅小姐下個月要來莊園度假喱!」瑪莎放低聲音:「她不太好伺候!」
「嘎?還有人比爵爺更難纏?」
「爵爺人其實很好,只有在被吵醒的時候才會大發雷霆,信不信?他是全法國社交圈裡最紅的鑽石單身漢!」瑪莎露出夢幻的表情,「喔!又帥又溫柔……」
沙浚不客氣的捶她一記, 「嘿!我要去跟托爾告狀。」大家都知道瑪莎跟托爾正打得火熱。
瑪莎馬上抗議:「欣賞又沒有關係,我也知道爵爺絕對不會喜歡上女僕的!」
想起早上的情景,沙凌還是有點擔心,「我真的不想去伺候那個暴君耶!安娜,你請亞倫派別人去好不好?」
「照理講亞倫是可以做主的,但,你是爵爺親自選定的,真的不方便換……」安娜為難的說。
瑪莎見沙凌這麼煩惱,安慰說: 「喲;不必太擔心啦!爵爺工作很忙的,不會常常回莊園,再說我只要休息幾天就好了,說不定你連一天都不會碰到爵爺呢!」
「好啦!我會凡事小心的。也許真的不會碰到他也說不定唷!」她努力祈禱。
顯然,她的神明不方便遠渡重洋、繞過界到天主教國家解救她。
夜裡,沙凌才剛要入睡——貼身女僕要睡在爵爺隔壁的小房間裡,好隨時應付召喚——就聽到她房裡的召喚鈴響了。
沙凌趕忙跳下床,飛快地衝到隔壁房裡。
葉爾漠插著眉看著她。
她猛然想起亞倫千交代萬交代要敲門,遂轉身走出去。
葉爾湊正納悶著她怪異的行徑,他那小女僕居然關上門,然後煞有介事的重新敲門。
他壓住笑意,平板的說:「進來。」
沙凌走進來,行了個禮,說:「爵爺有何吩咐?」
「我餓了。」
嗄?你餓了關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