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時間,阮香姀依例替他買回便當,但這次她是真的存著報復的心態,明明深諳他的喜好,她卻刻意挑些讓他倒盡胃口的菜色,想狠狠的惡整他一番,好消解她心中的不滿。
打開便當後的沈淏瑾一臉陰鬱,臉色一陣青白,望著便當的菜色,他不消多想便知道她是存心的。
可惡!這女人竟然來陰的。
他索性將便當擱在一旁,橫豎也被她氣飽了,現在就算是滿漢全席,他怕也是無福消受了。
踱出辦公室,那害他倒盡胃口的罪魁禍首,正開心的享用著香氣四溢的排骨便當,氣得他差點沒噴火。
「阮秘書,妳買的便當,我不滿意,去給我重新買一個來。」他一臉陰側惻的指使著她。
聞言,阮香秋先是一怔,隨後擰起柳眉來,對他的態度十分氣惱。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瞬時,一股委屈感襲來,她頓覺眼眶一陣酸澀,眼淚在眼前氾濫,但她強忍著,不在他面前軟弱。
「沈總裁,我的專業不是買便當,幫你買便當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別要求太多才是。」她不服輸的與他對峙。
「好,很好,妳表姊請妳來的目的,可能就是不想要這份工作了。」他威脅的話撂下,引來阮香姀眼神的控訴。
她早已忘記自己只是來替代表姊的工作,經他這麼一提醒,她才如大夢初醒,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完完全全威脅到她。
他知道說出這種話,實在有些小人,但他只想逞口舌之快,壓根兒沒想那麼多,更別提衡量她的感受了。
「你最好記得你是怎麼整我的,我會讓你後悔不已。」她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讓他後悔不已,只是作作氣勢罷了。
「我等著看。」他雙手交疊於胸前,一臉泰然的模樣。
怒瞪他一眼後,她抓起手提包直奔下樓。
買就買,有什麼了不起?等表姊一回來接任工作,她一定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這個臭男人。
見她離去的背影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他不禁開始後悔自己方才過於欺人的言辭,對她也增生了一抹不捨。
不知哪來的衝動,他跟隨她離去的方向直奔下樓,她跑得很快,不消太久便奔出他的視線範圍,他加緊腳步,在大馬路上搜尋她的身影,終於被他瞧見了。
此時,一台小客車正朝著她疾駛而來,眼眶裡含滿了淚水,她連方向都難以辨認,更別提注意來車了。
瞥見這一幕,沈淏瑾的心倏地一緊,一股巨大的恐懼感襲遍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經。
那是一種即將失去珍寶的恐懼,在他來得及細想自己的感覺前,他已如箭矢般衝向她,在她尚處於怔愣恍神之際,將她拉進自己懷裡,兩人雙雙向路旁跌去。
「啊!」突如其來的力道,讓她驚嚇不已。
待心神甫定,她這才意識到身下有個現成的人肉軟墊,定睛一看,沈淏瑾一臉痛苦的模樣映入眼簾。
「你怎麼了?」她心急的問,此刻她已記不得方纔的氣惱,心裡直牽掛著他的安危。
「我……手好像斷了……」他的嗓音中有著隱忍的痛楚。
「你別動,我這就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她急切的淚水和著先前氣惱的淚水一併流下,不斷的替他撫去因疼痛而淌下的汗水。
隨後,她交代了路人一聲,便暫時離開,半晌後,她氣喘如牛的跑回原地,緊緊的握住他未受傷的那隻手,眼淚撲簌簌的掉著,擔憂的神色溢滿一張小臉。
「我不再和你吵架了,只要你沒事就好……」
她好後侮自己的孩子氣,一開始要是她不和他計較那麼多,他就不會要她出來重買一個便當,也就不會因為她而受傷了。
她把一切的罪過都推到自己身上,哭得好傷心,哭得他心都痛了。
這是另一個發現,他竟會因為她的眼淚而不捨,心疼。
和她在一起,他有太多的發現,他不懂為何她總能牽動他的情緒,本以為她只會是他的止痛藥,但她似乎賦予這一切全新的意義。
他仔細的望著她,她的在乎、她的緊張、她的不安,他盡收眼底,生平第一次嘗到自己存在的感覺,被需要的渴望。
「別哭了,只是手受傷而已。」他試圖安慰她,讓她不再如此自責。
望著她微微因哭泣而顫動的纖細肩膀,他根本無法想像那一記重擊若加諸在她身上,她會變成什麼樣子,她說不定會就此消失。
這個想法讓他動容,他感到心中再度湧現一股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就連在失去於蓓仙的當下,他也未曾如此害怕過。
隨後,救護車也趕到現場,將兩人一同接往醫院。
*** *** ***
刺鼻的藥水味,激得沈淏瑾直皺鼻擰眉,手上的痛還比不上這藥水味來得煩人,他只想立刻離開這裡。
接獲通知的沈家兩老,立刻趕來醫院采視寶貝兒子的傷勢。
「唉呀!怎麼摔得這麼慘啊?」一進病房,郭玉秀便以高分貝的嗓音驚問道。
「媽,我已經沒事了。」他試圖讓母親冷靜下來。
聽聞郭玉秀的驚問聲,阮香姀下意識的低下頭來。
自己就是那個害他出事的禍頭子,怎能不心虛?
「還好有香姀在你身邊,不然就沒人送你來醫院了。」不知情的一句話更是點中了阮香姀的死穴。
「伯母,都是我不好,是我和他鬧脾氣,才會害得他受傷,他是為了救我才會出事的。」她一臉歉然,心裡已然準備好要接受郭玉秀的一番責罵。
正當她閉著眼,等著接受郭玉秀的責備時,耳邊卻傳來漫天的笑聲。
「哈……」郭玉秀像是聽到天大的好消息似的,笑得合不攏嘴。
「唉呀!你這孩子還真是看不出來,惦惦吃三碗公,竟還學人家英雄救美,不簡單啊!」她輕推著沈淏瑾的肩膀,卻還是扯動了他的痛處,惹來一記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