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騙我!這世上哪裡有人會自甘墮落,願意留在妓院裡頭的?」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可風命似浮萍,出身青樓,如今只不過是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而已,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她的笑容冷淡中透露出苦澀。逃了三年,她最後還是回到這種煙花之地;這花花世界,恐怕是她一輩子也逃不掉的!
「你是為了謝盂言才如此自甘墮落?」石寒心如刀割……想不到謝孟言在她心中竟留下這麼大的傷害,由此可見,她對他的確是用情至深。
「為了他?」燕可風一愣,故作灑脫地強顏一笑:「笑話c兒愛金,嫁入豪門,一直是我從小的心願。謝家財大勢大,我貪的,就是這麼一點。謝孟言若是個窮光蛋,我連瞧他一眼都不屑!」她冷冷含笑道,企圖讓石寒看清她這個女人心腸有多壞,根本不值得他留戀的。
「盂言對你一片癡心,你於心何忍?」石寒心猛然一緊,不知是忿怒還是痛心?意不到謝孟言說的全都是真的!他不敢相信地緊緊瞪著她,憂愁的神情帶著怒氣。唉!燕可風的這番話足以令人心寒!
就是因為對他於心不忍,所以她才要將這殘酷的事實告訴他,讓他早點死心免得他將來後悔莫及,怨她毀了他的一生。
停下手邊撥弄琴弦的動作,她傲慢地抬眼凝視他,毫不在乎地自笑道
「這世上有哪個人不騙人的?我可沒有拿著劍抵著他的脖子逼他喜歡我,是他自已太傻,這麼輕易就相信別人。」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認識的可風不該是這麼可怕的女人,你太今我失望了!」石寒低吼,感覺心中的怒意正逐漸地在心中蔓延擴散。他到底愛上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難道他真看錯了她?正如謝盂言所言,燕可風根本不值得他這樣真心相待?
凝視著他逐漸變冷的雙眸以及充滿怒氣的神情,燕同風心中一陣難以釋懷的痛楚殘忍地啃咬著她的心頭,強忍多時的冷傲此時全崩潰了,再也無法偽裝笑容了!
「石寒,別說得你好像很瞭解我似的!像你們這種出身大戶、生活在陽光之下的富家公子哥,怎麼可能會瞭解像我這種每天處在黑暗之中的人的痛苦?我作了半生的惡夢,如今只是想討回我應得的東西,難道這樣我也有錯嗎?」燕可風激動地朝他嘶喊著。人的感值一旦壓抑到某個頂點,就會承受不了。燕可風這乖戾的一生之中已經承受太多的痛苦了,怎堪再承受自己心上人這痛心的一擊?
石寒心中一怔!如此激動而失態的燕可風是他頭一次見到,她果然有什麼難言之隱的苦衷吧!他感到很高興,因為他知道燕可風根本不是個可怕的女人;方纔她所說的那些話,有可能並不是她的真心話,可是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她自己?還是為了想讓他討厭她,不再接近她?
她的行為真的令人費解,不過,這只會加深他對她的好奇與憐惜……究竟在她的過去有著什麼不愉快的事?還有,她到底想向誰討回什麼東西?為何她要這麼不擇手段?這一切的一切,真的令他十分好奇!
一陣沉寂,就在燕可風十分懊惱自己一時的衝動時——
「我的確不太瞭解你,不過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進入你的內心世界瞭解你、保護你嗎?」石寒低沉而溫柔的聲音乍然響起,突然上前輕握住她的雙肩。他以一種最溫柔的目光緊緊鎖住她充滿驚愕的美眸,根本不容許她有逃避的機會。「可風,告訴我,你過去到底有過什麼樣的遭遇?到底是什麼事使你性情變得如此怪癖?還有,你到底想向誰討回什麼東西?和燕家有牽連嗎?」
燕可風從沒這麼接近過石寒;看著他有如大刀闊斧刻劃出來的俊瞼,以及透露著情意的眸子,她心中驀然一陣心慌,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道:
「我和你無親無戚的,為什麼你對我的事這麼感興趣?」
石寒一愣,笑了。她是真不懂?還是跟他裝糊塗?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想瞭解你、幫助你,甚至……」輕輕拂開她瞼上的髮絲,他多情含笑地凝望著她。「想要你為妻。」
他溫柔的聲音、坦率的告白,以及大膽的求婚,令燕可風那顆封閉已久、滿載著痛苦回憶的心房,剎那間燃起了無限的感動與難得的喜悅!
如果可以,她真想馬上點頭答應他,可是她卻不能!現在縣裡哪個人不知道她是紅褸坊的名妓燕可風?況且,她和燕可龍的流言已是鬧得滿城風雨,石寒若娶了她,那她還有何面目在此立足?這樣的婚姻根本不會長久的,更不會有什麼幸福可言;更何況,她已經揮動了手中報復的大刀,再也停止不了了!
她心碎地閉下了眼……為了他的前程著想,燕可風隱藏起自己對他的感情,恢復先前的冷漠,面無表情地撥開他的手,退了幾步平靜地說道:
「可風出身青樓,無非就是想嫁入豪門。粗茶淡飯的日子我過不慣,石護燕的心意,可風心領了。」言下之意就是拒絕了。
其實在北京,石寒是個大地主,他父親留給他許多的土地和產業,只是他不善於經商,那些生意全交給他弟弟石心去處理了,而他則跑去考武狀元;可是他的脾氣太硬了,根本不適合在官場之中打轉,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許多大臣。後來受奸臣誣陷而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所幸得到謝孟言的相助才得以逃過一劫。後來他便辭官當他的隨身侍燕,以感謝他的鼎力相助。
他也知道燕可風在這裡的處境十分尷尬,但只要她答應嫁給他,那就算要他立刻辭官帶她回家鄉,他都願意!只是他還不想告訴她這些事,因為,他不希望她是為了錢才答應嫁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