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石寒稍稍冷靜了下來。他朝燕可風走近了幾步,聲音是那麼地低沉而肯定:「可風,你在說謊!這些日子的相處,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燕可風愣了愣,眼底閃過一絲痛苦,硬是強擠出一抹不在乎的笑容。
「可風是歡場女子,石大爺花了大把銀子在我身上,無非是想尋開心,可風當然是要服侍得讓你滿意了!可風對你的好,純粹是為了錢,絕沒有半點私人的感情,希望石大爺可別誤解了!」
「你——」他受傷地捏緊逐漸黯然失色的雙眼。「那剛才那一吻你又作何解釋?你敢說你對我真的連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憶起那一吻,燕可風不覺地感到臉紅,難過得再也笑不出來了。「煙花女子逢場作戲,公子何必當真呢?」拜託!趕快走吧!別再這樣折磨她了!
「逢場作戲?」他咬牙低吼,心中除了有怒氣,還有許多的困惑。他實在不明白燕可風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怏,她不可能會對他沒有感情的!一定有什麼事逼得她不得不這麼做,一定是的!
「就算是逢場作戲也無所謂,石某已經為你設下十天酒宴,這十天你是屬於我的,我不希望受到其他人的騷擾。燕公子,你請回吧!」他寒著一張冷冷的俊臉對燕可龍下逐客令。他和燕可風只剩下七八天的相處時光,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查知她心中所顧慮的事嗎?
「你以為本姑娘會稀罕嗎?」她冷哼一聲,裝出一副不在乎的冷漠。「我已經陪了你四天了,公子也該心滿意足了。錢嬤嬤收了你多少銀兩,本姑娘雙倍奉還就是了!可風就要嫁為人婦了,希望公子以後自重,別再對本姑娘苦苦糾纏,壞我名節!」好夢易成也易碎,這場美夢——她早知道持續不久的感情債,她已經欠他很多了,唯一能夠償還給他的,就只有這些錢了。
燕可風的話深深地刺痛了石寒的心,但他還是執意不肯就這樣輕易離開。看見他眼中深切的痛苦,她的心也被緊緊牽動了,一扯一扯的,好痛、好痛……
這時燕可龍驕傲地走到燕可風的身旁,示威地伸手一把將她摟在懷裡,然後得意地對石寒挑釁道:「你放心!我和可風的大喜之日,一定會請你過來喝一杯,到時石護燕可一定要賞瞼光臨哦!」
石寒沉痛地緊盯著眼前擁在一起的兩人,深邃的雙目燃燒著譏諷和各種複雜的情緒……他從不知道心被人撕碎的痛苦是如此地令人難以忍受!到底她有什麼天大的苦衷必須拿自己的一生幸福來做賭注?還是真如謝孟言所言,她根本沒有什麼苦衷,只是想嫁入豪門當少奶奶罷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今晚總算才真的看清她的真面自!戲子無情,千古皆然。石寒心寒也心碎了,她終究和世間一般的風塵女子沒啥兩樣,他的感覺果然如她所言,真是一種無可挽回的錯誤!
石寒面罩寒霜地冷眼怒視他們許久,終於像一頭負傷的怒獅,不發一言地掉頭拂袖而去!
強忍著滿心翻絞的心酸和痛楚!燕可風堅強地目送他離去的背影,眼中隱隱閃著淚光……這些日子的歡樂,已隨石寒一起離去。她夢已醒,心也死了。這一次她和石寒之間的萬種愛戀真的已經結束了!
在尚未嫁入燕家之前,燕可風根本不讓燕可龍有碰她的機會,堅持要在洞房花燭夜那晚才肯跟他圓房。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惹得燕可龍心癢癢的,所以一回到燕府,他立刻衝到李蘭芝的房內,打算將他要娶燕可風為妻的事告訴她,結果正巧撞見李蘭芝和王成的姦情,頓時李蘭芝這個做母親的尊嚴全掃地了!而燕可龍本來就不是個孝順的兒子,他以她和王成之間不可告人的姦情威脅她答應讓他和燕可風成親。她若不肯點頭,他就要把這件事宣揚出去,讓她顏面無存,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瞧見兒子對燕可風的那股執著,李蘭芝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頓時也明白這是燕可風對她的一種報復。她千方百計地想嫁入燕家,無非是想毀了這個家,拖她和她兒子陪她一同下地獄;不過,她絕不會讓她成功的!
沉下臉,李蘭芝立刻擺出母親的威嚴,下令將燕可龍軟禁在房內。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他再去見燕可風了,否則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娘!你怎度可以這樣對待孩兒?明天你若不答應我和可風這門親事,我真的會死給你看的!我真的會的!」燕可龍忿忿不平的聲音由門口隱隱傳來,最後終於隨著他被關進房間而消失了。
「唉!」李蘭芝疲憊地長歎一聲。雖然燕可龍不是個孝順的好兒子,但再怎麼說都是她懷胎十月、含辛茹苦帶大的。看見他這樣子,她的心裡也不好過。如果他想娶的人不是燕可風的話,那不管是乞丐或是妓女,她都會答應的!
本以為日子一久,燕可龍對燕可風的感情就會冷卻下來,但從小就被李蘭芝寵壞的嬌嬌兒,哪裡肯乖乖地聽她的安排!他開始鬧起絕食抗議,甚至以死要挾。李蘭芝因愛子心切,於是終於決定走一趟紅樓坊,求燕可風放過她兒子了!就算要將老爺留給她的那幾塊田地還她,她也會笞應的。
深夜時分,追風閣的客堂裡,李蘭芝臉色鐵青地端坐中央,一旁站著笑瞇瞇的王總管。錢嬤嬤則口沫橫飛地這邊說說、那裡笑笑,直到燕可風高傲地走進來,她和王總管才被李蘭芝給遣退。
斜眼瞄了李蘭芝一眼,燕可風冷笑一聲:「真是稀客!不知燕夫人大駕光臨所為何事呀?」
李蘭芝厭惡地瞪了她一眼,並冷哼了一聲:「燕可風,你知不知道可龍是你親弟弟?你竟敢迷惑他?你不怕天打雷劈嗎?」
「燕可龍是我親弟弟?」燕可風故作驚訝地挑挑兩道細長的柳眉,隨即不以為然地又輕笑道:「這可怪了!昔日燕夫人在謝家大廳所說的那些話,可風可還記得一清一楚。既然我是我母親與你府內長工所私通生下的女兒,那燕可龍又怎麼會是我親弟弟呢?你說是不是呀,燕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