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帝聞言,瞥了闕懷安一眼。「是這樣嗎?」
闕懷安當然不可能拆曙公主的台,只能從善如流的回答。「是。」
「既是如此,那這件事就這樣吧,幸好當初是許你們秘密出宮,這才沒將事情鬧大,現下倒也好收拾。好了,人平安沒事就好,折騰了一夜,朕也乏了,你們各自安置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謝皇上。」
眾人齊聲回答,見玄武帝已然向內宮定去,身影完全消失在盡頭處,曙公主也不耽擱地率先站起身。
「世子大人,我也有些倦了,這就回關雎宮,您早些休息吧。」語畢,她不容慕容襄說話,便逕自轉身。「闕將軍,送我回宮。」
「是。」早走早省心,闕懷安連忙應了聲,跟在曙公主身後離開了。
而這會兒看著大家走掉,南山方才吁了口長氣。「哎!總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啦!您說是不是啊,世子大人?」
「哪的話。」畢竟不是局外人,慕容襄可是無比懊惱,就算玄武帝不怪他,他也會自責的啊!
「世子大人,屬下勸您還是放寬心,眼下根本沒人怪您哪!您就別庸人自擾了。」南山知道這主子的脾性向來就是事事求全的完美主義,開口寬慰了兩句,但見慕容襄仍是一臉懊惱神情,又連忙提醒。
「世子,您沒忘記吧?這兒可是皇上休息的佑慶宮呢!咱們還是別在這待太久,以免攪了皇上清聽,走吧!」
慕容襄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不禁輕歎一口氣,苦笑了笑。
「你說的對,咱們這就走吧!」
就在二人意欲離開的時候,後頭突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慕容襄與南山同時回頭,看見來人竟是玄武帝身旁的大太監小多子。
「世子大人,真是對不住,本該讓您好好休息的,可皇上讓小的來請您再過去一趟呢!」小多子匆匆忙忙走了過來,笑嘻嘻地道。
皇上?
慕容襄與南山面面相覷了下,小多子連聲催促,示意他們盡快。「世子大人……」
「我明白了。」慕容襄點點頭,示意南山不必跟上,南山十分識趣的退下了。
「請跟我來。」小多子手往裡迎,恭敬地道。
佑慶宮內室裡,玄武帝已換常服,改著中衣,原本斜躺在楊上的他,見到慕容襄進來,方才緩緩坐起。
「皇上。」
「免禮了,你隨意坐吧!」玄武帝揮揮手,慕容襄於是在太師椅上坐了不來,小多子立刻為他送上一杯熱茶。
「今晚,你肯定嚇著了吧?」玄武帝的聲音十分輕鬆,半點也無責怪的意思,反倒像是話家常。
「是有一些慌了手腳,幸好公主平安無事。」
「她身邊有侍衛,丟不了的。」
「是啊,真是有勞闕將軍了。」慕容襄苦笑,要是公主身邊沒半個人,他可就不敢再往不想了。
玄武帝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闕懷安是朕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才,只是可惜啊……」
話到一半就沒再講,慕容襄不明白玄武帝語氣中那份惋惜所由何來,他對闕懷安背景的瞭解並不十分完整,印象中只感覺闕懷安這人素來沉默寡言,並且十分低調。
簡單的說,就像個影子一樣,讓人不會特別感覺到他的存在,卻又無所不在。
「算了,不聊這個。」玄武帝笑笑,岔開了話題。「朕特意再叫你過來,其實是為了跟你聊聊曙兒的婚事。」
聽到「婚事」這兩個字,慕容襄的神經也不禁突然緊繃起來。
莫非……莫非皇上已經改變主意,意欲將無法好好保護曙公主的他剔除在求婚者的名單之外?
只是想歸想,玄武帝所說的話卻大大地出慕容襄的意料之外。
「曙兒這孩子,身子骨雖然不好,想法卻比一般人多,要和她在一塊兒長久相處,沒有耐心是辦不來的。」
「是……」慕容襄困惑的應了聲。
玄武帝淡淡地掃了慕容襄一眼,看出了後者眼底的困惑。
「今天的事情,純粹是個失誤,朕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相反的,朕很高興,你並沒有臨事推搪、拖延不報,反倒趕在第一時間就折回宮中稟明詳情,好讓朕做出處置,這一點,別人也萬萬不及。」
「是……是應該的。」慕容襄沒想到自己居然受到了玄武帝的讚美,一時有些錯愕。
「誠實的人總是值得褒獎,為此,朕應該好好想一想,該給你什麼樣的賞品……」
「皇上,其實您不必……」慕容襄正想婉謝,玄武帝卻似早有準備。
「曙兒的個性,需要一個有包容心的丈夫。」
慕容襄聞言,又是一愣。
他……他想說些什麼?
玄武帝看到慕容襄疑問的眼神,表情猶如終於逗弄夠了獵物的老虎,自得又滿意。
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沒有人,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朕,打算答應莫支國的求親,讓你……」他一字一句慢慢說著,每說一個字,慕容襄便感到希望與緊張同時在他的身體裡不停地交竄。
直到最後一句,玄武帝突然起身來到慕容襄身前,鷹眼銳視著他,終於宣佈 「做朕曙兒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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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日,莫支國世子慕容襄求親成功的傳言獲得了證實,宮閣上下處處喜氣洋洋,然而處於事件中心的關睢宮卻意外的十分乎靜,甚至可以說充滿了愁雲慘霧的氣息。
曙公主告病休養數天,既末踏出關睢宮一步,也沒有去鳳藻宮向太后請安,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公主是害臊,躲起來等待鄰國的下聘迎娶,只有關睢宮裡的人明白,曙公主這回不但動了氣,更加傷了心,重度鬱結煩心之下,竟是病倒了。
「隨她去。」玄武帝對前來報告的翠芳反應十分冷淡。「只要讓御醫好生照看著,別出了什麼大事就行,其餘的,她要哭、要鬧都隨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