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告訴她的是,他是特地去找房東太太談一談的,而替房東太太治好陳年痼疾,也是他主動開出來交換在道館住下的條件。
其實,在道館住了半個多月,他這順手為之的治病行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是,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因為替村子裡的人治病而收過半毛錢。
今天去找房東太太談判,可以說是突如其來的想法。
治病可以賺錢,當然就可以改善目前他在此白吃白喝白住的窘境,但為了保住現在這樣平靜的生活,凡事還是低調點的好。
可沒想到,一切的平靜在短短的三天後再次破滅……
道館突然擠來了一些村民,在門口排成一直線,扶老攜幼,場面甚是壯觀。
「這是怎麼一回事?」向瀛瀛打開門,莫名其妙的看見一堆人全部跪在地上。
「喂,你們幹什麼?有話好好說嘛,快起來啦!」
一位爸爸抱著一名小嬰孩,擔憂得快要哭出來了。「向小姐,我們家的小豆身上的紅斑一直消不去,發高燒三天三夜了,連醫院裡的醫生都束手無策。」
向瀛瀛根本搞不清楚現在是怎麼回事,旁邊又有一名女子拉住她的手哀求的看著她——
「向小姐,我上了年紀的爺爺全身痛得下不了床,吃了好幾年的藥都吃不好,請您幫幫忙吧!」
再然後……
「向小姐,我頭疼已經好幾年了,藥怎麼吃都吃不好,是不是可以吃跟千葉婆婆一樣的藥草來治我的頭疼呢?」
再然後……
左一句向小姐,右一句向小姐,叫得向瀛瀛頭皮發麻。
雖然她是很高興自己突然這麼受人尊敬啦,但是……她開的是道館耶,又不是醫館!這些人是不是找錯地方啦?
「等等,你們找錯人了吧,我不會治病啊!」這樣大排長龍的陣仗,若是來跟她拜師學武的該有多好。
「我們知道你不會治病,但魏先生會啊,他住在你這裡眾所皆知,上星期他路過阿米家時,發現阿米家的小寶貝身染紅斑,他開了一張草藥單給阿米,阿米照著上頭的指示讓小孩服藥,三天後就全部好了。」
「還有還有,魏先生在公園看到我家那老頭子在運動,一隻手抬不起來,就開了一張補藥方子給我家那老頭子吃,才吃了兩天,那隻手就不再抽疼,第五天,手就可以抬得半天高了呢!」
眾人聞言,紛紛激動得猛點頭。「老天爺,他真是我們村裡的活菩薩!」
「是啊是啊,是活菩薩!我今天帶來一些水果還有自製的糕餅,就是為了答謝魏先生的。」
向瀛瀛聽他們你;我一語地,總算明白魏才是他們要找的人,可是,魏真的有他們聽說的那種能耐?他背著她,竟然在外頭做了那麼多好事?瞧這些人眼裡對他對他的崇拜和感激,害她都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了。
就這樣,道館突然變成了醫館。
「魏先生」變成了所有村民口中的華佗再世,口耳相傳的結果,是上門求診的病人越來越多……
*** *** ***
夜晚,道館獲得了這幾天以來難得的平靜。
魏東陽為了避免打擾到向瀛瀛的生活作息,今天黃昏在大門口貼了一張自訂的看診時間,今後的看診時間每天只有兩個鐘頭,要先電話預約,有預約的病人才可以來道館找他看病。
「這是這幾天的進帳。」魏冬陽把一袋日幣現鈔放在向瀛瀛面前。
目測一下,就可以看出這袋錢比她教武術教兩個月的錢還要多,而他僅僅花了三天就賺到了。
現在的情況真的很詭異,詭異到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突來的變化。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撿了一個失去記憶的男人回家,然後愛上了這個男人,打算無條件養他一輩子,結果一夜之間突然發現這個男人根本不需要靠她養,還是只會下金蛋的雞。
她該高興地呵呵呵直笑,把桌上的錢拿來給它用力數就好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有著深濃的不安。
「怎麼了?」魏東陽敏銳的感受到了她的不開心。他以為他幫了她一個人忙,不僅可以解決她經濟上的困局,還可以有能力讓兩個人生活得更好,不是嗎?
「沒有,這些錢你留著吧!這是你賺的。」她把錢推回去。
魏冬陽眸光一軟。「我不需要用到錢,更何況,這是你應得的,你救了我一命,又讓我吃住一段時日——」
「那也不需要這麼多!」說得他好像償還完她的恩情就想走人似的!她才不要。
「恩情的多寡,不是用金錢的數目去衡量的。」
「所以呢?你打算替我賺多少錢才要離開我?」生氣,牙癢癢得想咬人!敢情他這次跟她回來,是覺得應該把她的恩情還完再走比較說得過去?
魏冬陽無書地看著她眼眶裡幾欲滿溢的淚水,滾啊滾地,始終沒有掉下。
心,跟著揪了一下。
「那個晚上的吻是不是也是為了報答我的恩情?因為我要你吻我來表達你的歉意,所以你就吻了,是不是這樣?」
他再次無言。在言語上與人爭執衝突不是他所長,向人解釋自己的所思所想更不是他所長,很多事,越想說清楚越亂,很多話,說多了做不到又何必?
他的確是因為她的要求才會在那一夜吻她,不過,那是因為她的直率與坦白、慌亂與羞澀讓他一時情不自禁、不忍拒絕,而不是因為要報答她的恩情。
她怎麼會以為他會這樣輕易地便去吻一個女人呢?
不過,如果她真的是這樣想的,是否更好?她恨他、討厭他,或許比愛他來得好吧?如果真可以這樣,她就不會再為他傷心難過。
他想,這樣,應該是對她最好的狀況了。
*** *** ***
整整三天,向瀛瀛都刻意的避開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