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差別嗎?不管是巧合或刻意,我總是救了妳。嗯……連同四年前那次,妳可是欠了我兩次救命大恩喔!」
「當然有差別。如果你是刻意出現在這裡,我有理由相信,我遇到的這兩次危機是你處心積慮安排的。那麼我就要問,我得罪你了嗎?你要這樣害我!」
「哇,這是不是叫做好心被雷劈?」龐昱倒了杯香檳給她。「妳倒說說,妳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圖謀,我要費這樣大的心力設計妳?」
她不接酒,只是警戒地望著他。要說她整個人最大的價值是什麼?無非是她美麗的外貌和身材。
從她國小開始,就有無數男人為求她一笑,打得鼻青臉腫,當然,其中一些行為過分者,那身上的傷痕正是她的傑作。
她有理由懷疑龐昱也是覬覦她美貌的色狼之一。
「別把全天下的男人都當成色狼,美色固然深具吸引力,但這世上還是有很多男人寧要江山,不要美人。」龐昱定定望著她。
「你想說你是重江山勝於美人的男人?」可惜她不太相信他。
「不。」他強硬地將香檳塞進她手中。「江山與美人,我向來要求兼得,那種只能取其一的虧本買賣我是不做的。」
「所以你救我也是有原因的?」她根本不喝酒,隨手將香檳放在茶几上。「那麼請問,我必須為這兩次的『救命大恩』付出什麼代價?」語氣中充滿譏諷。她不會承認這種恩情的,先陷害她,再來救她,還要她報恩,世上哪有這種事?
「哈哈哈,想知道我出手救人的代價嘛……其實很簡單,妳只要猜幾個謎就行了。」他端過那杯她不要的香檳,自在地抿著,細長的鳳眼微瞇,像極了一個正在惡作劇的壞小孩。「妳猜猜,我哪一次救妳是巧合?哪一次是刻意?我用的是什麼辦法?目的又是圖謀妳什麼?」
「你剛才不是說我身上沒值得你圖謀的東西?」他又騙她。
「我是說,妳有何值得我圖謀的?肯定句和疑問句的用法,在意義上可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她簡直要氣炸了,這傢伙腦子有問題,對人不懷好意,還講得如此理所當然,碰到這種瘋子,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一拳打暈了事。
不過他好歹救過她,這一拳就省下來當回禮了,正常人不跟神經病計較,她轉身準備走人。
「妳就這樣走了,不怕我再耍手段,讓妳的大學生活不得安寧?」
「你……」她氣唬唬轉過頭,瞪著他。「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何你非害我不可?」
「妳這樣說實在太沒道理了,我時刻都在幫妳,幾時害過妳了?」
「我國二那年,你突然出現救我,讓我免於被退學的命運,順利完成學業,考上大學;這一點我應該感激你,但今晚你設計這一局又是什麼意思?我哪裡惹到你了,剛才萬一……」她生平最恨色狼,他卻讓一頭老色狼來欺負她,那結果猜都不必猜,她定是抵死反抗。
而這爭執過程中若出個大小意外,且不論她是被色狼得了手,或者錯手殺死色狼,她一生都算毀了。
她和龐昱何時有這麼大的仇,他要用這樣的毒計害她?
他輕輕地鼓起掌來。「聰明、聰明,一下子就猜中我頭一個問題的答案。知道我第一次救妳是巧合,第二次是刻意。現在來猜猜第二個謎,我這番安排為的是什麼?」
她朝天翻了個白眼。「神經病!」她在罵人,他卻以為她在猜謎,兩人果然無法溝通。「龐先生,我想你需要去看一下精神科了,而我,很抱歉,沒興趣陪你玩這種猜謎玩戲,再見……不,是希望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見。」說完,走人。
「大勇若怯,大智如愚。」突然,他低沈的、像帶有魔力的聲音響起。
她的腳步硬生生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妖怪,為何他的話莫名其妙地有搧動人心的本事,讓她就是無法不聽、不在乎?
太邪門了……她回轉身子,愈加戒慎恐懼地望著他。
發現她眼神的怪異,他越發笑得抱住肚子。「妳是不是想太多了?我不是妖怪,沒有特異功能,不過呢……」他故意吊她胃口地拉長了聲音。「我學過一點點催眠術。」
「啊!」也就是說,這幾年來,她總在下意識間思考他的話,是因為……被催眠了?
「但我要強調一件事,催眠這種東西雖然已經醫學證實真有其效,但也要妳自己肯接受才行。倘若妳意志堅定、刻意排斥,再好的催眠大師都催眠不了妳。妳會聽我的話改變自己的處事方法,歸根究底還是因為妳早就對生活心生不滿,妳渴望改變,而我的話恰巧指引了妳一個改變的方向,於是妳很順利地接受了它。」
她突然發現龐昱很恐怖,他行事不高調、舉手投足毫不引人注意,但卻默默地操縱人心於指掌之間。
但她又不禁感到內心竄起一絲興奮,如他所言,她對眼前的生活早就厭煩透頂,而這個男人卻能讓她看到另一片天空,一個完全不同於她如今生存的世界。
他像株罌粟,哪怕明知有毒,她仍舊是克制不住,直想要撲上去。
深呼吸幾口氣,她強壓下那狂怦亂跳的心律。「我討厭猜謎,你直接說出你的目的吧!」
「真要我說?」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我認為妳已經厭倦大家對妳的刻板印象,不想任別人擺佈妳的人生,妳想向所有人證明,紅顏不一定是禍水,美人哪怕要傾城,也不必藉助男人之手。妳不是狐狸精、不是情婦命,妳就是妳,獨一無二的藍嵐,自有本事掌控生命的去向……還是我誤會了?」
「你……」他的話讓她聽得心湖翻騰,為什麼……他這麼瞭解她的心事?
是的,她不乖巧、也不癡傻;她天生骨子裡就帶有叛逆的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