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又慈坐立難安。
回到屋裡,她愈想愈惶恐,她怎麼會做出那種逾矩的事?她怎麼對得起二少爺?萬一這事讓人發現了,二少爺豈不得背上洗不清的大黑鍋?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又慈?」杜孟白遲疑地喚道。
她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彈。
「嚇到你了?」杜孟白踏進她的小花園,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不,是我自己在發呆。」她窘得沒臉見他們兄弟了。
「發呆?我還以為你在練什麼神秘武功呢!」杜孟白一臉的調侃。
「神秘武功?」
「嗯,你踩著某種很神秘的步伐很久了。」他指了指泥土地上被她踏出的古怪路徑。
「咦?」她一個上午就這麼走著嗎?
「原來不是呀!我還想若是什麼失傳的絕學,下回爺爺回來,你們就有得討論了。」
「不,又慈手無縛雞之力,更別提什麼武林絕學了。」
「哈哈,怎麼幾年下來,我跟你開玩笑你都當真呢?」杜孟白被她逗得很樂。
「唔……那是大少爺總能睜眼說瞎話,被拐的人根本分不出真假。」她也老實回答。
「哈哈,雖然你都分不出來,可你也真是瞭解我。」杜孟白走到一旁石凳坐下,也朝她招招手,要她一起坐著聊。
「大少爺有事?」
「你就不能改口嗎?要你叫聲大哥真是比登天還難呢!」他歎口氣,都認了妹子了,卻有人怎麼也不肯跨過那條線。
「又慈心中有大哥。」
「好好好,隨你吧,到底你今兒個是怎麼了?一直恍惚發呆的?」
「呃……」她逾矩的事哪能說呀!會給二少爺添麻煩的。
「聽說昨兒個你在孟侖屋外等了好久?」
「嗯。」
「聽說你們在他屋裡……也聊了好久?」
楊又慈一聽,臉整個脹紅了,被發現了嗎?
「你們都聊什麼啊?」杜孟白瞧見她的神情已猜到七八分了,卻不點破,故作天真地探問。
「啊?!」聊著聊著就睡到床上去了,這種話她哪能說啊?
「雖然是他救你回來的,可你們卻也最不常接觸,難得可以秉燭夜談,我猜你們應該聊了不少體己話吧?」他一臉的興致勃勃。
「也沒什麼啦,是我太過擔心了,才會做出那種蠢事,還累得二少爺要反過來安慰我。」
「那傢伙也會安慰人了?」杜孟白驚奇不已。
「那是自然,二少爺人很好的。」
「又慈,你的標準也太低了吧!」
「可二少爺是真的很好呀!」
「有多好?好到你想嫁他嗎?」
「怎麼可能?」
「昨晚都夜宿他那兒了,這會兒說沒這回事,說不過去吧?」
「大少爺怎麼知道?」
「真睡那兒啊?」杜孟白咧嘴賊笑,這丫頭真好拐啊!
楊又慈張大嘴,完蛋了啦!
「這樣不是很好嗎?最符合當初的期待,我之所以沒逼你改口,是因為你最有可能變成我弟媳,到時不叫大哥要改叫『大伯』了。」
「大少爺,請你別這麼說,我想這樣一來,二少爺會很為難的。」
「都敢留宿你了,他本來就該要有所覺悟。」
「不,是我不小心睡著了,二少爺好心讓我有個地方睡,不能這樣就把我賴給他,這太不公平了。」她急忙辯解著。
「什麼叫賴?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吧!」
「我想我還是乖乖出嫁比較好。」符合他的期待,也能埋藏她這份不該出現的情意。
「又慈,你是喜歡他的,對吧?」杜孟白微蹙了眉頭,這兩個死腦筋,非得這樣推開彼此嗎?
「我……想快點出閣。」她逼自己說出違心之論。
她不想成為他的負擔,不想因為這莫名其妙的一夜,害他娶了他不想要的人,她不想成為他追求真愛的絆腳石。
「傻丫頭。」杜孟白卻更加憐惜她了,只為對方著想,純真得動人,卻也蠢得教人受不了。
「我去帳房幫忙了。」她無措地匆匆離去。
「算帳有什麼樂趣?和孟侖卿卿我我不是比較吸引人?太傻了。」杜孟白望著她的背影歎息。
「什麼太傻了?我倒覺得坐在大太陽下的你最傻。」閔家寶在門口探了下,只瞧見她的夫婿,未見別院主人,有些訝異。
「寶寶。」杜孟白瞧見愛妻,立刻溫柔地起身攬住她的腰身,兩人散步回去。
「又慈呢?你不是來看她?」
「逃跑了。」
「逃跑?」
「她明明也喜歡二弟,卻堅持要速速嫁人。」
「想來她是不想違逆孟侖的決定吧!」
「就是這樣。」
「本來我以為你二弟挺聰明的;沒想到他笨得有夠徹底。」
「你也這麼覺得嗎?」
「之前不曉得,但近來他明明都端著熾熱目光緊跟著又慈,為何卻粗心的沒察覺呢?」
「就是呀!」杜孟白思考著,突然露出一抹眾人熟悉的賊笑,「寶寶,我向來很疼愛弟妹對吧?」
閔家寶瞧他一眼,卻沉默沒應聲。疼是疼啦,卻也常整得眾家兄弟哀鴻遍野,恨不得扁他一頓,又礙子他是大哥而不敢動手,疼嗎?對他們來說,是被整得心很疼吧!
「所以了,該我這個當大哥的出手相助時,我絕不手軟,一定要幫他們一把。」杜孟白已經想到好計策了。
「也許你稍稍手軟一下,他們會更感激你。」
「我幫他們可沒想他們謝我。」
閔家寶掩嘴竊笑,那是當然了,他們沒集體造反就不錯了,還謝他?又不是笨蛋。
*** *** ***
「你躲什麼?」杜孟侖兩手一撐,將楊又慈定在牆上。
「躲?哪有?」她卻心虛地垂下視線。
「沒有嗎?那你看著我呀!」杜孟侖惱火地瞪著她。
這女人躲他三天了,明明那天約好隔天一塊兒用膳,她居然四下逃竄,害他早中晚三餐都逮不到人,她以為他天天那麼閒,可以陪她玩躲貓貓嗎?
「二少爺要又慈看什麼呢?」她無奈地歎口氣,匆匆瞄他一眼又垂下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