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甄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趴在草地上,幾根草葉鑽到鼻子裡,癢癢的,害她一連打了兩個噴嚏。
「真沒良心,居然讓本女王睡在地上,很容易感冒耶!南宮維?南宮維?」
她撐起身體,東張西望,突然有東西從她的衣服上掉下來,輕飄飄的落到地上。
伸手撿起,是一張紙條。
相見不如不見。再會無期。
南宮維
她愣了愣,「走了?」
火大的跳起來,「他有沒有聽到我昨天說的話啊,現在還不確定有寶寶呢,竟然敢落跑!哼,你等著,不管你跑到哪裡去,我都會跟著你——」
揮了揮手臂,某種不好的預感突然閃過心底。
她的聲音猛然頓住,慢慢的低頭,查看,吸氣——「竟然偷走了我的手鐲法器,這個混蛋!小偷!拿了我的東西,還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你給我等著!」
*** *** ***
玄鳳國 寧祥
南宮氏宗府的黑色大門緊緊關閉,帶著難以言喻的威嚴和神秘,普通人一輩子也難以窺見裡面的景象。
門口倏地刮起一陣小型颶風,煙塵散去的時候,一位黑髮黑袍的青年邁進門來。
「維少爺回來了!」
幾個僕人趕緊迎上去,「咦,您的馬呢?」
「丟在焱恩國了。」南宮維冷淡的說,除下披風,拋給旁邊的僕人。
「老頭子今天不在宗府嗎?」
「族長老最近都被玄燁陛下召進王宮,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現在還沒回來,需要我們去通報他老人家嗎?」
「……不必了。」老頭子就是麻煩的代名詞,如果他能住在王宮裡,一直不要回來煩他最好。
那個樹林中的夜晚發生的種種事情,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老頭子發覺任何蛛絲馬跡,萬一被發現,那可不得了,他會過得很淒慘。
推開邊門,他腳步沉重的走進庭院。
身為修行的術士,他居住了二十幾年的,是一個簡樸到近乎簡陋的房間,除了木床,石桌,紙筆,書本,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
只有門外一叢修竹與眾不同,彎彎曲曲的泉水從竹林間穿過,透出幾分超脫塵世的清幽。
站在竹林裡面,塵世的疲憊彷彿都被洗滌得乾乾淨淨,自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南宮氏的祖先曾經住在這裡。
南宮維站在泉水的邊緣。
這是一泉活水,從地下被開掘出來,流過這片竹林。某位祖先曾經在水邊的石頭上刻下「忘塵泉」三個字,作為泉水的名宇。
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篩落下來,他把手掌抬高了點,端詳著那隻銀色的手鐲。
稱不上精美的花紋式樣,有點粗糙,甚至有點笨拙,但整體看去,卻有種古樸的美感。
仔細的看,就會發現有黑霧色的妖力從這個法器裡洩漏出來,被封印了還有這種力量,手鐲裡面封住的,想必是一隻強大的妖族靈魂。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能弄到這種難得一見的法器,不過,沒有了這瞬間移動的工具,她自己提著厚重的裙擺走回王宮,只怕會很辛苦吧,她……
南宮維猛然驚醒般的抬起頭,瞪視著水邊的白色石頭。
祖先刻寫的字跡經歷了幾百年,依然很清晰——
忘塵泉
身入忘塵泉,塵俗盡忘。
提起一桶水,迎頭澆下,強烈的日光下,飛濺起大片的水珠。
一聲輕微的水聲響起,銀手鐲被丟進了水中。
水花濺起,又消失,只有一圈圈的漣漪蕩漾開來。
他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倒影。
他是南宮氏下任的繼承者,所以,絕不可以露出那種思念軟弱的眼神。
*** *** ***
「唉,真是傷腦筋啊……」
玄鳳國王宮的議政大廳裡,玄燁揪著自己的頭髮,滿臉煩惱的歎息著。
身穿黑色術士袍的乾癟老頭則是臭著臉坐在對面。
「陛下,您是不是弄錯了?」
玄燁搖搖頭,「焱恩國的中丞大人那裡傳來的消息絕對不會錯。焱恩女王在失蹤的前一天最後召見的那個人,就是你們家的南宮維呀!」
乾癟老頭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不是別人,正是南宮氏一族的族長老,南宮征。
「據焱恩女王的隨身宮女透露的消息,焱恩女王好像是追著南宮維出去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玄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喂,我說族長老,你們家南宮維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陛下問這個幹什麼?」南宮征反問。
玄燁陷入深沉的思考中,「唔,二十五歲才進入思春期,雖然晚了點,但是那個傢伙是術士嘛,感情方面的超級低能兒,一直拖到現在才發現,也不是不可能……」
南宮征臉色發青,「陛下,您到底想說什麼?」
玄燁滿臉疑惑,「咦,難道不是他們兩個私奔了嗎?」
玄雀正在喝水,一時沒忍住,嘴裡的水狂噴出來,「陛下,您……咳咳……」
玄燁趕緊跑過去幫她順背,「喂喂,沒事吧?」
玄雀喘過氣來,眼角瞥見南宮征的臉色由青轉紅,由紅轉黑,兩道閃電在手上劈哩咱啦閃個不停,眼看御書房就要遭殃,急忙大喝一聲。
「陛下你閉嘴!南宮維是術士,怎麼可能跟人私奔!」
「術士也是男人哪,以前也有過術士放棄修行,和心愛的女人結婚的事情……」玄燁咕噥著。
「南宮維、南宮維他絕對不可能!」南宮征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手上凝結的兩道閃電立刻把桌子劈成三塊,讓在場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不過是說說而已,那麼激動幹什麼……」差點被閃電燒烤的某位陛下還沒有意識到危機,兀自小聲抱怨,對那張新買的桌子心疼不已。
南宮征霍然站起來,「陛下,我這就去找南宮維,十天之內,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查個清楚,給對方一個交代!」
大步走出王宮,一直到了自家宗府,他還是滿臉火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