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人家是女孩子,這種事怎麼能明說,新婚之夜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了。」她概不負責。
媒人的任務是將新人送人房,接下來的事就不是她的管轄範圍內了。
瞧她嬌羞的低下頭,韓習風也不為難的執起她的手,「是我唐突了,望請海涵。」
「沒關係啦!以後都是一家人,我不會介意。」才怪,她的雞皮疙瘩一粒粒的冒出來了。
上官星兒很努力地想扮演好前世的角色,她忍著噁心的反胃感不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僵笑地快變成快餐店外擺飾的人型看板。
她不喜歡這個人,徹徹底底的毫無好感,為什麼前世的良緣會是他呢?不能換個人嗎?韓家的風流鬼都比他順眼。
該不會那老頭又牽錯線了吧!所以才要她來修正錯誤,看看能否改變這人陰冷的內在,多點人性化的熱情。
「是一家人,我已致電天津謝家,世伯夫婦不日便會前來,商討我們的婚事,最慢下個月便是佳期。」韓習風公式化的說著,不因即將成為姻親而特別興奮。
結婚這種事對他而言,不過是人生必經的過程而已,不算什麼重大事件,不論娶誰都只是為了傳宗接代的責任,他的目標放在事業上的衝刺。
基本上,他是個寡情的男人,愛自己永遠比愛別人多,相當自我而無多餘屬於人的情感,冷靜得近乎冷酷。
上官星兒驚呼,「什麼?!這麼快!」他開噴射火箭呀!一飛沖天。
微慍的眉輕輕攏起。「別忘了,我們早該在上個月十五完婚,因為你的緣故才延遲至今。」
他的話語裡不無怪責之意,對她的失聯感到不滿。
「呃,是我不好,我的錯,我還沒做好為人妻的準備……」拜託,看到你這副尊容,誰敢下嫁,活似討債的惡鬼。
啊!完了,她怎麼越來越討厭他,那會不會影響前世對他的觀點?
「停。」手一揚,他不耐煩地阻止她說下去。「同樣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你該明白我們韓家在上海的名望是禁不起一絲醜聞的渲染。」
「我……我知道……」上官星兒聲音很低,幾不可聞地垂首慚愧。
「知道就好,我也不想多說什麼,待會巧軒坊的裁縫會來替你量身裁喜服,你看少了什麼就叫她多裁兩件,款項我會一併付給。」她需要幾件像樣的衣服,好出席適當場合。
她突然很同情起前世來。「韓……呃,大少爺,我能不能出去走走,老悶在屋裡有些喘不過氣來。」
「可以。」
「真的?」但為什麼他的表情令人心底發寒?
「等婚禮過後,我自然會帶你去外頭走動走動,見見其他商會主事者的夫人。」她的容貌是一項炫耀的利器,值得利用。
「喔。」
她就知道不該寄望太高,爬得越高跌得越慘,一開始就不問,說不定還能放些希望在心中,等他哪一天疏於防備便能偷偷地溜出去,把前世換回來。
失望的歎了口氣,托腮的上官星兒望著窗外發呆,不知韓習風是何時離開,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窗邊,彷彿是失去靈魂的木偶,一動也不動。
風,吹拂著。
不遠處的黃埔江傳來大船進港的汽笛聲,紛擾的人聲沒有中斷過,上船、下船的人潮錯身而過,一天的時光就這麼慢慢的消磨了。
裁縫來了又走了,她的表情還是一臉呆滯,像是忘了唱歌的金絲雀,困在黃金打造的籠子裡,毫無快樂可言。
都怪她太沉不住氣了,逢人便說自己和韓家未來的大少奶奶是好朋友,渾然忘卻自己和她有多相似,以至於被人錯當是謝晚娘。
一切是她自找的,能怨得了誰,要是她能低調些,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大嫂、大嫂,你餓了沒?該用膳了。」
一道由遠而近的甜美嗓音在耳邊響起,發呆到睡著的上官星兒不文雅的打了個哈欠,手背一揉酸澀的眼,她用抽筋的速度慢慢望向朝她走近的女孩。
驀地,一個計劃在腦海中形成,喚醒她全身活躍的細胞。
就是她、就是她,她找到離開的鑰匙了,真是太好了,好得讓人想哭,這女孩的出現無疑是老天送她的禮物,她怎麼可以放過她。
「大嫂,你笑得好奇怪,是不是病了?」韓習月害怕地往後退,一手捂著胸口。
「呵……不奇怪、不奇怪,我的事只有你能幫忙,你會幫我吧?」她飛快地抓住韓習月冰涼的小手,兩眼灼灼發光。
「呃,我……我能幫上什麼忙?」手上傳來緊握的微痛,她吞了吞口水問道。
話一出,上官星兒眼中的星星更璀璨了,她拉著前世的未來小姑在一旁竊竊私語,威脅利誘外加裝可憐地爭取盟友。
只見韓習月一下子搖頭,一下子點頭,一下子手足無措的瞠大眼,一下子又緊張兮兮的絞著手,表情之豐富叫人歎為觀止。
沒人知道她們談了什麼,僅看見一臉為難的韓家千金走出家門,邊走邊歎息還不時回頭望,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像是做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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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星兒在韓家!」
謝晚娘驚得住上一跳,腦殼差點撞到懸掛在天花板的大風扇,大大的風扇葉片就這麼削髮而過,她又是一驚地連忙低頭,先保住小命要緊。
今天大伙都外出跑新聞了,連總編都不知上哪忙去,她是來報社拿點東西準備落跑,行李已整理好就在腳邊。
她回到家時星兒已不在,她也沒多想,只留了張紙條給她要她好好照顧自己,沒想到她居然會在韓家。
其實她擔心的不是星兒在韓家的問題,而是她為什麼會在韓家,是出自自己的意願,或者遭人強行帶走?
但不論是前者或是後者,她都有心驚膽跳的感覺,而且是不安到極點,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要發生,而她招架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