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對方也真心想融入秦家,參與他未來的生活。
聽紀先生說,那位叫仁娜的格格已經抵達京城,住進了宮內,就等舉行婚禮的日子了。
她有派公公登門送上書信,想邀他一聚,可是他為了打點婚事,實在繁忙,沒空閒花時間去應酬她,所以他看都沒看過放在他書案上的精美信箋,便婉拒了邀約。
來日方長,她都快得到他的人了,還怕沒機會跟他相處嗎?現在他只想把婚事辦得得體,不讓秦家蒙羞而已。
終於,到了成親吉日。
漢臣迎娶蒙古格格一事,使秦府前所未有地被人潮包圍,附近街道擠得水洩不通,由於秦府位於京城外城,一般平民也能接近,所以比任何王府娶親來得更熱鬧。
等了半天,迎親隊伍終於從回到秦府了。
秦逸磊頂帶花翎,身著新郎蟒袍玉帶,坐在馬上,瀟灑從容地率領鼓樂儀仗,而他用八人大紅花橋迎娶的新娘,就跟在後面,隨後則是扛著陪嫁嫁妝隊伍。
爆竹齊鳴,花轎停在大門口,轎內蓋著大紅喜帕、鳳冠霞帔的新娘仁娜,心情更為興奮。
她就要正式走進這個門口,成為秦家的人了!假如不是宮內派來的喜娘千叮萬囑,在夫家前堂拜天地前,絕不能亂走,要乖乖的由人背進去,說不定她已經走在前頭,快快跨進門內去了。
新郎秦逸磊在轎門虛踢數下後,喜娘攙扶仁娜下轎,讓她踏在已鋪好的紅布上,足不沾地。
「請新娘跨過火爐,驅除穢氣進夫家!」
仁娜一聽,又在巾下瞧見預先放在門檻外的一個燃著柴炭的火爐,嚇得差點站不穩,微微驚呼一聲!
「我不跨行不行?」她微弱的聲音,從喜帕後傳來。
攙扶她的喜娘臉色一變,戰戰兢兢地道:「格格,這是禮數,不能廢啊!」
一直注視著新娘的秦逸磊,見她們躊躇猶豫,又似有爭執,便湊近問:「怎麼了?」
再度來京後,才首次聽見秦逸磊直接對她說話的仁娜,心裡激動之餘,無助地道:「我們蒙古族崇拜火,不許在火爐旁烤濕靴子和鞋子,更不得跨越爐火或腳蹬爐灶。」
秦逸磊怔了一下,除了是因為聽見這個特殊的禁忌外,還有更多是因為她那嬌軟又耳熟的聲音。
「我們漢人在嫁娶時跨火爐,是好兆頭,意思是驅除新娘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氣,然後平安地嫁進夫家,你只要快快跳過它就好,否則其他人不會讓你走進門的。你也希望婚禮順利進行吧?」他聲音狀似不容抗拒的威嚴,卻更像能安撫彷徨的呵哄。
仁娜噘著小嘴,輕道:「我當然希望啊,我等這天等很久了……那好吧,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都要聽你的。」
「來,我帶你過去吧,小心走。」這話逗笑了秦逸磊,他自然地伸手捉著她,引領她跨過火爐。
雖然這個新娘子狀況不少,但從她肯讓步,聽從他的話來看,她應該也是一個能講理的妻子吧!
被秦逸磊抓住小手,仁娜的心跳怦怦的響個不停。
他寬厚有力的大手,有著男子漢的剛毅,第一次拉她的手,就令她不想再放開了……
「這叫……執什麼,與什麼……」她在他身邊輕喃道。嫂子明明教過她這句話的,她怎麼又記不得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秦逸磊忍不住糾正。
「對,就是這句。」秦大哥果然學識豐富,這也猜到了。「那你會拉著我的手,一直到我們很老很老嗎?」
秦逸磊臉上染著薄暈,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她也未免問得太直接了吧?
他還未來得及回答,唱禮官便發令。
「新郎和新娘行交拜之禮——」
兩人並列跪下來。
「一拜天地——」
「二拜祖先——」
「三拜高堂——」
仁娜向秦老夫人奉上香茶,茶內放兩枚紅棗或蓮子,寄寓早生貴子的吉兆。秦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說道:「我的好兒媳,快點替我們秦家開枝散葉。」
「好。」仁娜一句回話,令堂上聽見的人都大笑起來。
他們從來沒見過如此坦率不害羞的新娘子,蒙古來的姑娘果然不同凡響。
「夫妻交拜——」
新娘先拜,新郎拜,她再拜,謂之「俠拜」,代表從此夫權在上,妻子要聽從丈夫的話。
「拜堂禮成,送入洞房——」
第五章
屬於秦逸磊及仁娜的新房,佈置得喜氣洋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對巨型龍鳳花燭。聽說它是皇上御賜的上品,能長明不熄、通宵達旦,意頭非常好。
在花燭的映照下,喜娘終於把新娘安頓在喜床上了。
「夫人,新郎官現在在外面跟賓客敬酒,等一會就會回來與你完成最後的禮俗,然後你們就能休息了。」
「跟賓客敬酒?那就是我們的婚宴嗎?」好不容易能說話了,仁娜馬上發問。
「這當然,今天是你們大喜之日,婚宴當然屬於你和秦大人啊!」這個蒙古格格怎麼問這種好笑的問題?
「既然是屬於我的婚宴,為什麼我不能出去一起吃喜酒?」她清脆的聲音含著微小的抗議。「在蒙古草原的婚宴上,有狂歡的人群為新人慶祝,新娘子不用坐在新房等待新郎,而是跟新郎一起在夜宴上,分享喜慶的歡樂。」
這是她從今早開始,就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為何她必須像人偶娃娃般,受人擺佈,又要緊緊跟從他們的指示?這些喜娘為何都叫她不能多說話,也不能多做動作?
這裡的新郎來迎娶時不會求新娘讓他進門,不會唱情歌,而且連婚宴都不準新娘露面參加?
「夫人,這裡是京城,不是蒙古草原。我們這裡的習俗就是——新娘在被新郎掀開紅頭巾前不能在外頭拋頭露面。你既然嫁過來了,就要跟從。」
「我餓了,有東西吃嗎?」她幾乎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之前她趕路來京找嫂子時都未如此淒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