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瞪了封青雲一眼,看著旋老爺子的臉,心思一轉,狀似不經心地說:「旋三小姐也是難得一見的人才。」
沒等老爺子開口,她又問道:「三小姐和楮家少爺好像很熟的樣子。」
她的話讓一旁的封青雲興味地挑高眉,淡道:「真難得,妳會對別人的事這麼感興趣。」
黃昏撇嘴笑了笑,丟下一個眾所周知的理由。「楮少爺是話題人物。」說著又看向旋老爺子。「老爺子,您還沒回答我呢。」
旋老爺子心裡暗驚,封青雲的這名女秘書氣焰還真不小。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名秘書,怎麼生出這樣的性格?
「旋棋和真溪從小時候就很要好。」
她微挑秀眉,呢喃道:「原來是青梅竹馬啊。那三小姐應該對楮家少爺斷腿的事很瞭解吧?」
「黃昏,麻煩妳留點口德好嗎!」封青雲低聲警告,她那張嘴總是說不出讓人歡欣的話,尤其是──一提到楮真溪。
她聳聳肩,無所謂的說:「我只是比較好奇罷了。」
封青雲嘲弄的抬起眼。「原來妳也會好奇啊。」他眼角餘光瞟到從角落獨自現身的楮真溪,心思一轉,對老爺子說:「先失陪一下。」
黃昏敏銳的抓住他的視線,也看見了角落裡的人,不由得冷諷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封青雲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笑,和他的首席秘書唇槍舌戰是件很有趣的事。
「總比有人欲蓋彌彰強。」
她不動聲色,暗地裡咬了咬牙,別開眼,無視上司的嘲笑。
封青雲笑著離開,與迎面而來的楮真溪打了照面,擦過時丟下一句。「小心,有人對你虎視眈眈。」
楮真溪一眼便瞧見了她,站在老爺子身邊依舊是那樣的獨立清冷,而她方才打量他的眼神卻是濃烈的火熱,彷彿想在他身上烙下印跡。
黃昏的視線轉過來,剎那間撞進他的眼眸中,四目相接,她望進一雙如海水深不可測,彷彿帶著魔力的眼,這雙眼裡又透著淡淡的溫雅和淡定。
她心裡頓時泛起一陣撼動。
楮真溪──這麼多年來她心心唸唸的人,現在活生生、鮮明真實的出現在她面前,不是剪報上模糊的背影和那些支離破碎的字句拼湊的印象,他就近在咫尺!
這女人凝視他的那股熾熱,讓楮真溪心裡不得不驚訝,那毫不掩飾的注視暗含著他所不知的蘊意。
對視中他漸漸拉近彼此的距離,他的表現很正常,黃昏卻有些不同以往。
這清冷出了名的女子,對旁人向來不屑一顧,又有一張惹不起的利嘴,此刻卻認真投入地看著楮家少爺,臉上甚至有著暖和的笑意。
他沒看錯吧!一旁的旋老爺子不禁驚訝。
「你們……認識?」老爺子插入兩人中間,疑惑的問。
楮真溪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
黃昏眼中的熱收斂了幾分,但仍然看著他,輕聲開口。「我是黃昏。」
見楮真溪只是笑意加深,略微思索了一下,卻沒有過多的表示,黃昏頗為失望的撇了撇嘴。「你不認識,當然,更不可能記得。」
她這樣溫和又有些傷感的語氣,讓身邊的人好生驚訝。她對楮家少爺竟然如此和藹可親,難道他們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楮真溪坐在輪椅上,一向跟在身後的貼身保鑣隱藏在某個角落,暗暗保護他。
黃昏站在他面前,他覺察出她對自己與眾不同的態度,心裡很疑惑。「抱歉,因為太久沒有回台灣,很多事都忘了,我們認識嗎?」
她繞過到他的身後,兩手搭上他輪椅的手柄。「沒有,我只是對你比較好奇,可以聊一聊嗎?」
楮真溪失笑,她都已經站在他身後作勢要推他走了,還假客套詢問他的意見?
他趕緊向一旁還一頭霧水的旋老爺子打聲招呼,便被她推到一處較為安靜的地方。
黃昏走到他面前打量著,卻始終不發一語。當她目光落到他的雙腿時,沉了一下。
楮真溪久等不到她開口,只是上下觀察著他,不由得溫和地揚聲說:「妳不是要聊一聊嗎?這樣看著我,讓我感覺自己好像動物園裡被觀賞的動物。」
她彷若「鑒定」完畢,若無其事地淡道:「你應該很習慣這樣的注視才對。」
楮真溪得微微抬頭,才能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黃昏,很有意境的名字,他如果有聽過一定不會忘記,況且她這樣亮眼的人,見過的話一定會留下印象的。
「可以問一個問題嗎?」他淺笑,朗聲問。
她微一揚眉,剎那間發現他的眼中雖有有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
興許是察覺到什麼,他緩緩斂下眉眼,心裡驚異於她的洞察力竟這樣敏銳。
「什麼問題?」
「我們並不認識,為什麼我卻感覺,妳相當的關注我?」
他的措辭也太謙虛了,她豈止是關注,簡直就是死死的盯牢他!黃昏笑了,自然的笑容綻放,像流星劃過般燦爛美麗,可惜,只有一瞬。
「當然,我已經認識你很多年了。」
楮真溪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亮光,驟然而逝,抬起眼,臉上依舊是平穩的表情。「妳的意思……」
「你可以向封總裁打聽,我對楮家別院楮少爺的好奇和關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整個封氏財團都清楚。」
封氏首席總裁秘書的名聲,他回來後略有耳聞,只是一直沒見到人。
黃昏禁不住又打量他,彷彿想找尋記憶中的影像。
他捕捉住她的目光,她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麼。
黃昏避開他的視線,隨口問道:「腿是怎麼斷的?」問得好直接!一點也不怕傷害別人的心。
楮真溪也不介意,如實回答。「好像是一場意外……」
「好像?」她冷冷的聲音插進來。「自己的腿是怎麼斷的,難道不記得了?」
她說完後似乎意識到自己不同尋常的激動,她輕皺眉心,又說:「抱歉,我太無禮了。」
「沒關係。很久以前的事了,發生後家裡很快把我送去日本治療,很多事,都忘了。」楮真溪溫和的笑笑,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