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掠過一陣顫慄,她不安了。
猛地站起身,她有些煩躁地在房裡來回踱步。
他只是一個她必須暫時委身的男人,除此之外,他什麼也不是。
深吸一口氣,她慢慢讓自己冷靜下來。
天大亮,啞婆親自為她端洗臉水進來。啞婆自然知道易天爵昨夜沒回來的事,但看來她並不擔心。
舒淨什麼也沒說。
這一天,她一直待在酒樓房中。就算昨夜沒有發生聖古刺殺她的事,她也沒有外出的打算。自從她離開白聖教後,為了避開白聖教人的耳目,她早習於除非必要,否則盡量不在人群中露臉的生活模式,所以在屋子裡關上一整天、甚至好幾天,對她來說都是家常便飯。
她又對著小冊子苦苦思索了。
昨夜身上蠱毒提前發作的意外令她心生警覺,她必須再另外思考其它解毒的可能性;因為她無法確定下次的毒發會不會是相同的時間,或者會更早,所以她得盡快想出辦法……
易天爵並不知道她身上一直有蠱毒,她也不曾告訴他;但他知道她渾身是毒的事……
她不清楚是因為他自恃武功高強,或她仍有求於他,他一點也不怕她的毒卻是事實。
天色轉暗,夜晚來臨。
認真地研究著解毒之方,渾然不知時間過去的舒淨,直到外面的天光逐漸消失、店小二敲門送來了晚膳,她才猛然察覺已是夜晚。
點上燈燭,草草用過晚膳,她才又讓自己想著易天爵已出門一天一夜的事。
他還在倚翠樓嗎?看來那地方還真能令男人流連忘返。
她忽地淡淡一笑。說不定紅媚會編個名目向他投訴被她欺負的事,就不知易天爵聽了之後會有何反應?轟然大笑?還是好好地把紅媚疼惜一番?
這時,啞婆敲了敲門走進來。
舒淨看到啞婆嚴肅的臉色,微愣。
「啞婆,怎麼了?」直覺有事,她問。
啞婆對她比了簡單易懂的手勢。她立即明白啞婆要告訴她什麼事。
「你是說,聾叔已經去倚翠樓找過一遍,易天爵沒在那裡?」她完全不知道聾叔和啞婆已經去過倚翠樓了。
啞婆的眼神略顯焦灼,又比了比手勢。
舒淨卻對她微笑安撫;「也許他只是忽然想到要去別的地方,他不是常常這樣嗎?」
啞婆卻搖頭,堅定地看著她。
舒淨愣了下,這才訝道;「難道他要去哪裡都會告訴你們?」
啞婆點頭,又比了幾個手勢。
「因為……他是天門宮的宮主……我懂了。」舒淨輕吁了口氣,她還以為他只是個任性的天門宮主子。「所以,現在他失蹤了,是嗎?」直到現在,她還是無法將他失蹤與危險劃上等號。畢竟他在外人眼裡看來雖是放蕩公子一個,但事實上身為天門宮之主的他,除了深不可測的武功外,危機應變的能力也在常人之上——這是跟在他身邊之後,她對他最起碼的認知。
但她還是不懂啞婆為什麼會這麼緊張。
啞婆抿緊了唇,神情肅穆。
舒淨忽然腦中靈光一現!「難道他在倚翠樓還有其它目的?」
她知道她猜對了。
原來他來青陽是因為和人約在倚翠樓見面,那人知道他稍早之前在修雲山莊,所以便在青陽鎮等他。至於那個人是誰,她知道了後也不禁呆愣了半天——
易天爵同母異父的弟弟!
原來……他還有家人。
更令她驚訝的是,他同母異父的弟弟竟是當今武林盟主身邊重要的軍師策士。
顯然啞婆他們不清楚聶伏波這回約易天爵見面的目的,不過以往他們兄弟之間除非聶伏波為了武林中一些解決不了的大事才會找上易天爵,否則很難得會聯絡或見上一面。因此這回聶伏波大概也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才會找上易天爵,只是沒想到易天爵會莫名其妙的自倚翠樓失蹤。
就連聶伏波也不見了蹤影。
難怪啞婆和聾叔會驚覺不對勁。
舒淨回過神。「有問過倚翠樓的人他們什麼時候離開的嗎?」先不論他的行蹤沒讓啞婆他們知道是否有違常理,她先想到了這一點。
啞婆點頭,比了比手勢。
「……昨夜?他們昨夜就離開了?」舒淨的雙眉不由一蹙。
據聾叔去問的結果,昨夜亥時,倚翠樓的姑娘要再端酒菜送進他們兩人密談的房間時,裡面除了桌上多出的一錠銀子,就空無一人。也即是說,在他們關進房、到姑娘發現他們不見的這段時間,他們可能在這中間的任何時候離開。奇怪的是,整間倚翠樓竟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離開……
這下,連舒淨部感到古怪了。
究竟,有什麼緊急到連啞婆他們都來不及通知、非立刻離開不可的事發生?
是聶伏波給他的消息?還是有其它不可預測的意外?
聾叔已經去聯絡其它人,對於這事,他們一點也不敢大意。啞婆則負責保護舒淨。
而自從啞婆來告訴她易天爵失蹤的消息後,時間已經又過了一天半。
易天爵依舊音訊全無。
舒淨就算不清楚天門宮會如何去找尋易天爵的行蹤,但她知道他們必定會傾全宮之力——以足夠將整個江湖翻過一遍的力量來找人;除非他自人間蒸發,否則必定會留下讓他們找到行蹤的蛛絲馬跡。更何況,他若知道下屬在找他,一定會出現和他們打聲招呼吧?所以,他的出現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除非,他的失蹤不是自願的……
當兩天後易天爵的行蹤依然成謎,整個天門宮的搜索也毫無所獲後,易天爵遭遇危險的可能性立刻使他們政變搜索的重心和策略。
這段時間裡,舒淨除了關在房裡、除了偶爾聽啞婆提到天門宮傳給她的消息外,她仍然做著自己的事。因為她什麼也不能做。
她能做什麼?
對啞婆他們來說,即使她曾用神丹將易天爵自黑暗中解救出來,但那是她以毀滅白聖教為條件交換來的;現在,她也只是再一次利用自己的身體換來目的的女人;甚至,她不過是易天爵眾多女人中的其中一個。至於她和其它女人的差別只在於——她是被自己的承諾困在易天爵身邊,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