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雞未鳴、天沒亮,新人就磕頭拜堂?這是鴆花島的習俗嗎?」杜安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要鎮靜下來,雖然自己唯一的親愛姐姐,像被攔路的山寨大王搶去當押寨夫人一樣——不,搞不好有點良心的山寨頭子還會賞給新娘子一套搶來的鳳冠霞帔穿穿呢!
「也……也算是鴆花島的習俗吧。」香月想想,只要老夫人高興,她們在端午節月時也邊賞月、邊吃月餅,所以……半夜裡成親,應該也算得上是種習俗。
「我姐姐他們現在人呢?」杜安還是喊不出「姐夫」這兩個字。
「老夫人說,少爺、少夫人正在過洞房花燭夜呢。」玉霞還是微笑溫婉地回答。
「日正當中過洞房花燭夜?」不怕火氣大、流鼻血嗎?杜安心頭疑問著。
「習俗,是習俗。」香月強忍住笑,皺顫的嘴角合都合不攏。
「算了。那賓客呢?喜宴呢?申屠頊莆總是個堂堂島主,娶親總要大宴個幾天熱鬧一下吧。」杜安替姐姐覺得委屈,怎麼嫁得一點也不風光?而且還感覺是嫁得偷偷摸摸的呢?
「應該會有,應該會有的……」其實玉霞也不敢確定,因為申屠頊莆的怪個性也沒少於父母幾分。
「不是應該,是一定要有。」杜安好是光火,決定申屠頊莆沒給一個交代,就要他好看。雖然他目前也還不知道要怎麼讓他好看……
***
因為杜安的堅持,申屠頊莆必須正式的和渺渺再拜一次堂,否則他就一輩子不肯承認他們的婚事,也一輩子不肯叫申屠頊莆一聲姐夫。
申屠頊莆以渺渺為重,只要渺渺開心,要他每日和她拜堂,他也無所謂。
可是渺渺卻覺得公公、婆婆不會願意再為這種兒女婚嫁的事情麻煩,所以她也只是軟言勸慰杜安,讓杜安真的氣得一個月以來,還不曾叫過申屠頊莆一聲姐夫。
「渺渺,我想起來了,我已經替咱們的兒子或女兒和宮破雷的小孩訂了親事。」申屠頊莆親熱的摟著小妻子說道。
「我們根本還沒有孩子,要指腹為婚,也要我先有了喜才是。你真是胡鬧。」渺渺笑他的孩子氣。
「聽說於沁沁已經給宮破雷生了個娃兒,現在肚子裡也還懷了一個,但宮破雷捨得自己的妻子吃苦吃疼,我可捨不得,要你真壯得像頭小母牛時,我才能安心讓你懷個孩子。」他啄啄她如花瓣般粉嫩的小臉。
「頊莆,我知道你疼我,可是你是申屠家的單脈,咱們不早點生個孩子,婆婆會怪我不爭氣的。」婆婆雖然不說,但她知道其實公婆還是很想抱孫子的。
「誰告訴你我是單脈的?」他輕笑問著。
「你不是單脈?你還有其他手足?」她好訝異、好訝異,都成親一個月了,她竟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尚有其他的手足。
「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我是申屠家裡五個孩子,處在中間的那一個。」他撫撫她因呆愣而微張的小嘴。
「都沒有人告訴過我你有兄弟姐妹呀!他們怎麼都不住鴆花島,連你成親也沒來祝賀?」她好無辜,一不小心就當上了申屠家最不盡責的媳婦兒。
「他們有自己的事要忙,過年過節也不一定回來。我是猜拳猜輸了,才留在島上當鴆花島主。申屠家的人都覺得成親是件小事,知道其他人都各自過得好就好了。」他聳聳肩,理所當然的回答。
「頊莆……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別生氣好嗎?」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大眼,看著俊挺的夫婿。
「嗯。」他好奇又可愛的小妻子,總是有問不完的問題。
「他們……他們的性子,和公公、婆婆像不像?」她簡直是擔心死了。有對讓人頭皮發麻的公婆就夠她受得了,若是再來幾個申屠怪人……噢!老天爺哪!
「你說呢?」他只是咧開唇角壞壞地笑,一點都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好可怕!
她還能怎麼說?申屠頊莆是申屠家居中的孩子脾性就已經怪得讓人膽戰心驚……
渺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想到婆婆每天都會對鴆花島的奴僕們嚷嚷,說她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不顧申屠頊莆的抵死哭喊,強佔了他冰清玉潔的身子,還不肯負起責任,想始亂終棄的隨著歐陽珠兒私奔逃回歐陽家。是婆婆正氣凜然地拿著九連環大刀,硬逼著她和申屠頊莆拜堂成親,擔負起女人應擔的責任……
雖然每個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但看見她時,還是忍不住要竊笑幾聲,有時候香月和玉霞還會瞅著她瞧上一陣子,然後再噗笑出聲。
這讓她每天都過得好羞、好羞……
如果脾性像父母的申屠大伯、大姑、小叔、小姑圭回到鴆花島上,她……怎麼消受得了?
***
「喂!申屠頊莆,放開我姐姐。」
杜安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狠瞪著申屠頊莆。
「阿安,要喊姐夫。」渺渺溫柔地笑著糾正弟弟。
「只要他一天不廣招賓客,風風光光地把姐姐娶進門,我就一天不承認他是我的姐夫。」杜安很是執拗。
這個申屠頊莆當著他的面告訴申尾家的兩個老妖怪,要他們好好地「照顧」他,那兩隻老妖精還真是好生地「照顧」了他——一個在他洗澡時,把澡房的門板全拆了還吆喝鴆花島的婢女、大嬸來欣賞;一個趁他睡覺時,把赤亮亮的幾十隻北地毒蠍子全塞進他的褲檔裡,還點住他的啞穴,不許他出聲求救。
他倆每日的花招、詭計都還沒重複過,而且還要鴆花島的眾管事們搬來幾籮筐的帳冊,要他謄核審算。
日日夜夜的勞心勞力。一個月下來,他狠狠地憔悴許多。就連當下,他的頭髮還讓那老妖婆用某種不知名的花根草汁染得紅紅、綠綠的,而肩胛骨昨天被老妖怪卸卸、裝裝十幾回,兩臂也還沒法抬過肩頭哩。他又捨不得姐姐擔心,只得說是自己不小心弄的。